“可是那之后,他就跟着商队走了,再没回来,”当年村长为求白老爷帮忙遮掩,将周银的这些事都如竹筒倒谷子一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而白老爷对周银的印象也很深刻,加之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底,他便一直记着,“后来周家去找过,包括又路过这里的商队,听说他是在走后不久受了风寒,得了时疫,当时商队的人给他留了一些钱就走了,之后再没有消息。”
刘氏道:“得了时疫的人还能活着,也是运气了。”
“是,周银当时的确还活着,侄儿第一次见他便是六年前的初夏,当时他带着妻小衣锦还乡,我当时与他说了一会儿话,觉得他是一个清朗豪放之人。”
也因此,当时他才邀请对方回家饮酒,白老爷觉得,当时周银要是能活着,他们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而刘氏,听到“初夏”两个字便忍不住握紧了椅子的把手,问道:“后来呢?”
白老爷垂下眼眸道:“第二次见面,他们已经死了。”
白老爷顿了顿后道:“周金说,他弟弟想回乡居住,托了人把家私都送到了县城,当时他和他妻子是去县城取东西的,可当天他们没回来,是上山找蘑菇的村民发现他们倒在山上的,身上都是血,脸都被划伤了,但村民们对俩人很熟,一眼就认出了人,所以把人抬了回来。”
“当时他们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带着的买回来的驴车等全都不见了,所以周家人认定是遇到了劫匪,正想去县城报案,谁知道有官兵先一步来村里查问。”
白老爷道:“人还是我先接待的,当时他们处事不甚,我先看到了周银及其妻的画像,便多问了一句,他们说是缉拿盗匪,可周银怎么会是盗匪呢?”
刘氏却问,“他们家有驴车?”
白老爷一愣,一头雾水的点头,“是啊,是周银带回来的,他带着妻儿回乡,总不能走着回来,所以就买了一辆驴车,怎么了?”
刘氏缓缓的摇头,“然后呢?”
白老爷就有些不好意思,当时他也是刚住到七里村不久,才一年有余,虽然村民们都很热情,但身份摆在那儿,他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了周银,也是为了搞好双方的关系,当时他就拖住了官差,先让人去通知了周金一家。
然后等官差再去查问时,几乎所有人都咬口说不认识画像上的俩人。
白老爷道:“村里几乎都是周姓,就算不是一个祖宗出来的,也都沾亲带故,而且村里所有人都受过周银的恩惠,而这些官差都还不是罗江县本地的官差,要瞒过他们很容易。”
“但就是这样,周金一家也没敢给周银夫妻立碑,只悄悄的葬在了山上。”
刘氏似乎有些难受,用手肘靠着桌子问道:“那他们的孩子呢?不是说是妻儿吗?”
白老爷顿了一下,轻声道:“那人婶娘也见过。”
一道亮光从脑海中闪过,刘氏问,“是,是周满?”
“是,就是那孩子,不过她并不知道。”
刘氏点头,眼泪再也收不住,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
白老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帕子递给她,“婶娘,您这是……”
刘氏擦了擦泪,轻声道:“这或许是缘分。”
白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