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简美笑脸上神色淡了几分，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于欧洲某国的机场，正是清晨，一片大雾白茫茫，能见度不到五米。

简自喜与简母在接机人员的帮助下，拖着行李坐进被奶白色雾气淹没的轿车，直奔医院。

复古风格的医院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等在医院门口的简父助理在停车后立刻上前，绝口不提帮着简父隐瞒的事，而是柔声说：“简董正在里面接受检查，手术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简母攥紧胸前的衣物，跟着助理向医院内部走去。

简母在确定要出发时，简父就已经接到消息，毕竟这两口子谁的身体状况都不是能接受“惊喜”的程度。

当看见身穿病号服，打起精神对自己微笑的简父时，简母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简自喜不便打扰他们两个相聚，索性独自走到医院的阳台上等待。

简父的助理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简自喜接过咖啡，极冷静开口：“术后的生存率有多大？”

助理一愣，最终实话实说：“不到百分之二十。”

那就是极低了。

简自喜下意识看向病房方向，还是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身在国内的另外两位家庭成员。

简美优收到她的消息时，正在听下面人的汇报，见她怔住，几个等着吩咐的人互相对了个眼神，试探着叫她：“小简董？”

简美优骤然回神，面色不改：“继续。”

*

下午五点，简自喜陪着泪水涟涟的简母将简父送进手术室。

此时的简母完全没了平日的贵妇风范，她死死抓着简父的手，要求他答应自己一定平安出来：“你答应我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我啊！”

简父没有如她所愿许诺，而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叹息般说道：“宜华，你是大人了。”

简母一怔，手上失了力道。

一旁的医护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得赶紧趁着这位情绪激动的家属暂时冷静，赶紧将人推进手术室去。

看着手术的大门一闪，简母的魂好像也被闪丢了，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牵线木偶般被助理扶到一旁坐下，只有眼泪还在滚落。

这是场复杂的手术，预计要耗费十几个小时。

简自喜将简母托付给助理，自己来到餐厅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查看邮件。

简美优已经将她有所怀疑的人尽数发过来，看着那份长长的名单，简自喜毫不意外。

毕竟是千亿之家，这种程度是应该的。

她挨个向系统询问这些人的动向，而后又挑出些形迹可疑的，编写成邮件发给简美优。忙完这些后，简自喜看了一眼手表，才过去半个小时。

现在国内的时间才早上九点多，简自喜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助理查岗，或者干脆开个视频会议，用工作转移自己此刻凌乱如麻的注意力。

但她没有。

她去饮品吧点了一杯甘菊茶，捧着它静静发呆。

在原本的世界中，简自喜也是家里的老三，上面的两个哥哥，都对她疼爱有加。

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他们肯定悲痛欲绝——老爸老妈也是，别看那两口子天天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其实每次看个什么感人的电视剧，都会抱头痛哭……

想到过去的趣事，简自喜不禁微笑，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

她暗自思忖：假使某天换做她的亲生父母躺在手术室里，门外将永远少了一个人。

届时两个哥哥作何感想？手术室外，夫妻俩剩下的那个又是作何感想？

往日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大孤独感现出爪牙，叫简自喜心下锐痛。

放任自己痛快流了一会眼泪，简自喜深呼吸平复好心情，打开刚才在病房里关闭的手机，屏幕一显示桌面，宫云路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听说那边降温了，你带了厚衣服吗？”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给我。”

跟在这两条关怀身后的，是个躺在地上，笑眯眯捧着手机的小狗。

简自喜没怎么跟男人闲聊过，还以为现在的男声就流行用这种表情包，不是小猫小兔就是小熊小狗的，一眼看过去就软乎乎一片。

不过……还挺可爱的。

犹如被人喂了一口热可可，简自喜周身回暖，神色软化了几分，有心想回复他，但情绪还是沉郁，只能作罢。

*

“还没消息？”

赖少友坐立不安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沈荣光倒是坐得安稳：“你歇一会吧，无论简正松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简美优都必须拉下来。她懂什么是做生意？空中楼阁待得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也就是有老爸在身后背书，不然那些不切实际的方案能有谁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