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淮眼中闪过莫测的情绪。
他是闯界之人,在那一具寄身死去之后,也没能离开,反而一直跟在司娆旁边看着她。
于是也看见了她,分明看见人已经气绝,却还是拼着经脉寸断,也要抢回他的身躯。
也看见她搂着那一副半残的身躯,坐在大榕树下枯坐到深夜。
他不理解。
她不是已经认定那具寄身无用,所以遗弃在客栈里。
他以血画符,在阵破之后,有那一具肉身吸引注意,那群失去理智的傀儡不会再注意她,她可以直接去找那躲在人群之后的界主。
这是最快,最简单的破界方法。
这也是苍淮经过计算之后为她选的简易之路。
可她没有。
她用尽全部灵力,丹田近乎破碎,只是为了抢回那一具已经没了呼吸、也没了任何作用的躯体。
苍淮常常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几日下来,她体内的伤已经基本都恢复了,识海里受的伤还需要慢慢养。
但只是那种程度,也远远达不到沉睡不醒的地步。
她早该醒来了。
只是不愿醒。
“放开他!”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来。
一头乌发披散两侧,更衬得肤白似雪,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湿发贴在脸侧。
此时,那一张小脸上泪水纵横,模糊了眉眼。
她总是能看见他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她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把他从那群人手里抢回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怀里变得透明而消散。
在魔域深渊里,她不是没看见有人在魔兽啃噬下化作白骨的模样。
她不是看不得那样的场面。
她只是不能接受,眼睁睁地看着认识的人在眼前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斜里递过来一杯水,司娆下意识接过。
手中的水还冒着热气,捧着这样的杯子司娆却感觉不到分毫温度。
她缓缓抬眼,才发现如今已经不是在界中了。
模糊床帐后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司娆的心猛地一跳。
粉色的纱幔,和黑衣的人……
这一切都熟悉得像是回到了崖底一般。
她蓦地拉开床幔,露在眼前的是一张精致苍白的脸。周身的孤绝一如既往,幽深的墨瞳凝着几许不散的冰雪。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司娆怔住了。
苍淮尚未开口,怀里就扑过来一只柔软的兔子。
司娆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喉头再度涌出一股控制不住的腥甜,她一边伏在他的肩头呕血一边哭,一张脸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
“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僵硬,司娆反应过来,又连忙松手。
她一边退开一边道:“对不起,我只是……”
她跪坐在床上,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地面:“只是有人因我而死,我却不知道他是谁……我……”
“我什么都做不了。”
苍淮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就算是在界里,抱着那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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