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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与虫族搏斗的某个瞬间丢失了。唐珩想起这一路来的无数次惊险逃脱,却无法回忆起是在什么时候弄丢了它。
明明着重注意了的……
唐珩低骂一声,握拳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江封将唐珩的样子看在眼里,却是轻笑一声,伸手替他的哨兵顺了一顺沾上灰土的头发,“没事,你来了,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崩裂声响起,这处用以藏身的建筑外墙被虫族蚕食殆尽,墙体支撑不住二层残留的半块地板的重量,眼看着就要坠落……
唐珩抱着江封朝一旁滚去,在他们身侧不远处,那块厚石板砰然落地,掀起一片尘土。
而这番动静彻底吸引了途经虫族的注意。
经由连结,虫族的丑陋模样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唐珩视野中,饶是他早已有所准备,还是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景象骇得一滞,而这一瞬间,数不清的朝这里涌来的虫族被定格在了原地,如果不是那仍挣扎着的少许晃动,怕是与一尊尊无色无形的雕塑没有区别。
那么多的虫族,没有一只显露出死亡后的黑色虫骸。唐珩知道,对于江封而言,摧毁它们的晶核并不会比维持现在的局面更加困难。
看到这一幕,唐珩不禁垂首望向江封,望进那双眼中的那一片溶溶墨色中去。
没有遮蔽物,他们被源源不断的虫族淹没是迟早的事情。
虽是如此,唐珩说这话的时候却并不严肃,尾音甚至是微微上扬的。
唐珩道:“遮下糟糕了。”
江封:“嗯。”
“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唐珩将短刀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站了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向江封,“起码还有你在身边。”
江封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
……
当搜救队到达时,唐珩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他只觉得握刀的手已经麻木,虎口开裂般地生疼。
但是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唐珩抹了一把汗水,正要提起嘴角与江封调侃些什么,便看到向导眼中陡然放大的惊恐,即将出口的话还未成形,就陷入到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去……
虫骸倏然出现,顷刻的凝固之后浇落到哨兵身上,不多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封冲到了唐珩身边,将失去意识的哨兵抱在怀里,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只如螳螂般的虫族来得突然,那把巨大的镰刀,只一瞬间就已经逼近了哨兵。
只差一秒……
江封合上了眼。
他甚至没有做一个深呼吸,只是吞咽了一口唾沫,咽下那嘴中浸透了沙尘与血腥的味道,然后睁开了眼。他把唐珩递与赶来的搜救队员待会运输机上,然后,将冷静漠然的外衣重新披回身上。
“十五分钟之后,控制室召开应对会议。我要看到所有负责人。”
……
会议持续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而当它终于结束时,李擎悄然走了进来,附耳对江封说了一句什么。
是关于唐珩的。
在场的人都没有离开,他们目睹那位向来平静自持的首席向导突然站起了身,脸上的面具第一次崩裂,表现出显眼到所有人都能分辨出的紧张和焦急来。
“唐珩的狂暴症复发了,我们尝试过各种安抚手段,效果甚微。”
李擎只与江封说了这一句话。
隔离室的门在眼前移开,沉重而缓慢,江封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再次以这样的形式相见。
伪向导信息素和着哨兵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不容忽视的铁锈味,粗重的喘息似乎就响彻耳畔,而在视线的终点,那个人半倚靠着墙站立着,他垂着脑袋,被涔涔汗水覆满的后颈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头发湿透了,汗水自鬓角凝结,滑落。
一滴,又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