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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季别云听不下去叫了停,观尘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小厮没有通报,故而当季别云看见熟悉的身影之时,想跑已经晚了。手忙脚乱地将破烂的衣袖遮住,却无济于事。
今日束发时弄得有点松,在打斗中头发也散乱了一些。他吹了吹挂下来的一缕碎发,直直站在原地,像极了小时候被夫子发现惹祸之后的拘谨模样。
“我先去忙了。”徐阳若无其事地告退,将自己摘了出去。
季别云心里骂着徐阳,面上却还得装作无事发生,“大师来了。”
僧人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身上的伤全都好了?”
他也说不清旧伤复发算不算伤,因为这两日下雨,那些伤口又开始疼痛。但他不打算告诉观尘,故而胡乱答道:“好了。”
“调养身体的药每日都在喝吗?”观尘又问。
季别云很是心虚,没能立刻回答。
“看来是没有了,季将军果然身强体壮,打起架来也毫不畏惧。怪不得没有喝药,原来是不需要喝。”观尘走上前来,手指拂过他鬓边散落的发丝,却没碰到他的皮肤。
他移开视线,开始瞎编:“其实我刚刚才爬了树,这些都是被树枝刮破的……我去换身不破的衣裳。”
季别云转身就走,观尘却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他原本对于今天的见面忐忑不已,这会儿自己窘迫的模样暴露在对方面前,他更觉得不自在了。他没忍住转头,看向僧人那张容易蛊惑人心的脸,问道:“我换衣服你也要看吗?”
观尘极其自然地随他进了房间,答道:“你头发也乱了,我替你梳吧。”
季别云躲进了屏风后面,将月白色的轻衫脱下,只剩一件薄薄的中衣。
夕阳的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身上。他被身上金色的光吸引过去,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屏风是透光的,而观尘就在另一边。
他赶紧将衣架上鸦青色的外裳穿上,脑子里有些乱。目光触及手腕,那两道淤伤已经淡了许多,再过两天便会完全消失了。
观尘绕过屏风,来到他身后,轻声道:“别动。”
屋内没有梳妆台,僧人便站着为他束发。先拆下发冠,让一头青丝如瀑垂落,披散在肩上。
观尘手指穿过发丝,略有些眷恋地抚过,“我记得你不喜欢月白色,说月亮比那个颜色更冷,今日怎么想到穿这件外衫?”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好好梳头发。”少年声音听起来故作平静,想凶他却没能达成目的。
他拿过一旁的木梳将发丝梳了起来,片刻后才道:“我也不喜欢月白色。”
“那你不早说……”季别云当即转过头来,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生气地看向他,“你套我话!”
观尘笑了笑,“嗯,你太好套话了。”
少年被他惹怒,想要推开他却碍于自己三千青丝都被握在他手中,不能轻举妄动。
季别云有些生气,他觉得近来观尘对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惹他生气不说,自己却依旧云淡风轻。然而下一瞬,他的下巴被扳住,观尘轻轻将他脑袋转了过去。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他感觉到自己头发被挽起,拆下来的木簪重新回到了发间。
下一瞬,一只手贴上他光洁的后颈,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观尘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似乎只是在平淡地念着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