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一肚子的不耐烦坐到案前开始批阅,前几本都还正常,是一些地方上的官员呈上来自证清白的奏章,言语间并无实物,全是表明态度与立场的废话。他粗略看过,只批了寥寥数字便扔到了一旁,让内侍收拾。
拿起下一本时,原本心不在焉的元徽帝无意中瞥见了封壳上的名字,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季遥?”
这人还敢给他写奏章?
元徽帝好不容易才将这号罪魁祸首给忘了,没料到对方竟主动蹦达到他眼前。这段时日他的烦心事都是由此人而挑起,季遥回京之后主动将联名诉状呈上,他以为这是在表忠心,是妥协,却没料到对方骗了他。
季遥此人耍了当今皇帝,又挑起了一场风波,之后却称病不朝,躲在府中装死,将烂摊子全甩给了其他人。
看来没病得要死啊,这不是还能提笔写奏章吗?
将奏章翻开,他大致扫了两眼,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更被泼了一桶油,只差一点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文英殿内安静了许久。
侍奉皇帝多年的吴内侍额上冒了冷汗,他已经察觉到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屏住呼吸不敢抬头,暗自给一旁那些年轻的宫人们递眼色,让大家都做好准备。
果然,没过多久,那份奏章被元徽帝猛地甩到了地上。
这动静比起往日砸东西可小了太多,但吴内侍知道还没完,默数了两下,皇帝便开口了:“给朕捡起来。”
他赶紧照做,低眉顺眼地将皱皱巴巴的奏章拾起来,双手捧到了皇帝面前。
手上一轻,元徽帝拿起了那份奏章,之后却传来了纸张被撕破的声音。
季将军递上来的奏章,被元徽帝亲自撕成了碎片。
然后随意抛到了地上。
“镇国大将军如今在何处?”皇帝开口时语气有些阴森。
吴内侍立刻答道:“回陛下,镇国大将军如今应该是在相州食邑上。那日陛下下旨彻查御史台之后,大将军便往那里避暑去了,尚且没传出回京的消息。”
元徽帝冷笑一声,“他可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段文甫倒台,只不过他将得罪天下人这件事交到了朕的手里,想让朕逆着民心,把段文甫救回来。”
殿内没有人敢接话。
皇帝沉思了片刻才又冷冷道:“不仅如此,他还想让朕服软。”
吴内侍只好将脑袋埋得更低。
普天之下,谁敢让皇帝本人服软?镇国大将军也是奇才,不仅有这胆子,还真的能让元徽帝不得不软下态度来。
又是好一阵沉默,元徽帝吩咐道:“拟旨,待御史台一案尘埃落定,加封镇国大将军万良傲从一品襄国公,兼任太尉。”
此话一出,纵是吴内侍也惊得一时忘了应答。
“怎么,”元徽帝看了过来,“觉得朕太慷慨了,还是太懦弱了?”
吴内侍匆忙跪在了地上,带着一整个屋子里的宫人都齐齐跪下。
“不敢,陛下思虑周全,非内臣所能及。内臣一时恍惚,请陛下责罚。”
元徽帝垂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他先前错看了季遥,本以为这是个自己能轻易驯服的年轻人,将来必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代替万良傲为他所用。
然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了的锐气与傲气,才是季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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