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贿。”
“罪六,刺史王岸私自增调租税,搜刮民脂民膏……”
一条又一条罪名罗列出来,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而周围百姓也越聚越多。
压在他们头上的刺史与长史已经死了,但余威仍在,或许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听见赤裸裸的控诉。
而季别云悄悄望向刺史私宅的方向,心中浮起一丝无力感。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即使罪名罗列出来也无法惩治。尸体还在宸京大理寺放着,不知有没有下葬,难道要将人从坟里挖出来鞭尸吗?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察觉到一双视线,抬眼看见了半隐在人群中的观尘。那双视线带着不易察觉的宽慰,他只瞧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刺史王岸已经死了,但充州终将会迎来下一任刺史与长史。
只要这暗疮一日没被揭开,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至少他可以帮助这方土地不再重蹈覆辙,不让暗疮继续烂到骨头里。
诉状宣读完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有人开了头,围观百姓也不再明哲保身,纷纷争相补充。季别云让人拿了笔来,悉数写在了白练背面。
府衙被围得水泄不通,日头转向头顶正上方时,声讨的动静渐渐停止,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停留在季别云身上。
他明白,大家要他一个承诺。
“请各位放心,这封诉状季某必定呈至御前。”害怕众人不信,季别云又补充道,“以我性命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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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之后,观尘才走到他身边。
季别云抱着一匹沉甸甸的素练,没急着离开,反而转身走进了府衙里。
“谷杉月还在里面,她没那么怕你,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遣走了倒座房第一间门口的士兵,二人一同跨进门内。
少女蜷缩在窗边,这会儿哭得停不下来。季别云很少看见这个年龄的小孩显露出如此悲恸,没开口催促,只沉默着让少女尽情地发泄。
片刻后,谷杉月努力压抑着哭声,断断续续道:“我也有要告发的事。”
季别云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观尘站在他身旁,似乎不打算开口。
于是他开口道:“要写下来吗?”
少女用力点头,他便去拿了笔墨来,将白练展开一角,寻了一片空白的地方。
“说罢。”
谷杉月抹去脸上的泪痕,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很小就被卖进了凤玉楼,妈妈说养我到十四就挂牌,所以我一直都做些添茶倒水的杂活……刺史喜欢来凤玉楼谈事情,平日里不方便在私宅上接见的人,都可以在那里见面,虽然人多眼杂,但烟花之地反而不引人注目。
“但大约一年前,那次刺史破天荒让我们去他府上,点名让我也跟着。他让我去伺候那个客人,那天夜里……”谷杉月忽的停住,仿佛陷入了痛苦之中,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继续道,“结束之后,那个客人说漏了嘴,提到他自己是御史台的官员。”
“河南道的监察御史?”季别云特意略过谷杉月的痛苦经历,只问了一句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