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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在一年前。”
戴丰茂说得口干舌燥,歇了片刻才又道:“我们去逼问了衙役,有人承认了,一年前河堤是修缮过。”
季别云问:“哪儿的河堤?”
“凤玉楼那一段。”
连上了。
既然修缮过河堤,那洪涝必然发生过了。凤玉楼果然被淹过,怪不得就连二楼都有被水泡过的痕迹。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能上达天听?”他像是在发问,又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戴丰茂欲言又止:“御史台……”
是了,这件事不仅是充州有意隐瞒,御史台更是失职了。
大梁每一道都配有监察御史,巡察各地州县,这种灾祸就算被刺史瞒下了,也绝对瞒不过监察御史。御史台一旦知晓,必然会呈报给圣上。
御史台……三司会审里也有御史台。
礼部侍郎郑禹一案由三法司仓促结案,蔡涵也在狱中被人劫走,走前留下隐秘的血书——“顶罪灭口”。现在想来,恐怕顶的是充州案真正凶手的罪,御史台又受凶手之托,试图灭了蔡涵的口。
季别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仇人。
那个灭口郑禹的人,害了柳家全家性命的幕后凶手。
他激动得手指在轻轻发抖,几乎握不住腰间的刀柄。
戴丰茂一抬眼,看见季别云就像中了邪一般恍惚不已,连眼睛都红了,整个人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他担忧道:“你怎么了?”
季别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闭了闭眼睛才轻声道:“待会儿再审一下谷杉月,你先进去。”
戴丰茂不太放心,就这种状态,他怀疑头儿马上会倒下去。
“那你呢?”
“我马上来,”季别云声音有些抖,“别管了,进去。”
他不能违抗军令,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进了柴房。
周遭只剩下季别云一人,和远处守在柴房外的四个士兵,不过他眼神扫过去之后,那四个人也不敢再看他。
他站在阳光之下,心里也像是有冰封的火种破土而出,烧得他全身上下都暴躁不安。
他早该想到的。
御史台领监察百官之职,直接与皇帝对接,特权极大。
能在两日之内给他爹定下通敌罪名,上呈先帝,且伪造了完整而充足的证据,光靠一个郑禹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须有另一个比郑禹更加位高权重之人来帮他。
郑禹四年前已经是灵州刺史,做到了地方官的最高官职,季别云曾经以为能帮郑禹的一定是权力更大的京官。现在想来,他漏掉了监察御史,一个下能勾连地方官员,上能欺君罔上的人。
灵州隶属淮南道,而淮南道曾经的监察御史是谁?
季别云思绪转得飞快,被压抑的情绪也挣脱而出,在全身血脉里沸腾翻滚。
许久没休息过的大脑在此刻濒临崩溃,连带着身体也不听使唤。他想要走到阴凉处休息片刻,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他刚迈出一步,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抬头看去,观尘竟然没回房间,而是站在楼梯上静静望着他。
刚才……都被看见了吧。
季别云有些慌乱,一种秘密即将被暴晒在天光底下的恐慌感袭上心头。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带着惊慌失措,只是看见了僧人朝他走来,而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等着对方一点点接近。
他的左肩搭上了一只手,沉稳有力。
“要我扶你回去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