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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遮也遮不住,索性不管它。
她坐在餐桌上用早饭,发现昨天那个被打骂的丫头彻底消失了,但宅子里依旧一片祥和,腌臜事深埋于地底,掀不起丝毫风浪。她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她婆婆瞟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承堂啊,你可要好好待你的媳妇,别让人半夜偷偷抹眼泪,不然背后又有人要说闲话。”
梁笙面色微红,垂下头去,不言不语。
一定是昨天那个偷听的小丫头向她通风报信的。
她毫不在意她丈夫回了什么,她只想离开这里。吃完早饭后,趁陆承堂不在,她在房里收拾衣物,提着皮箱往外走。
天色灰蒙蒙的,阴云铺张开来,直至扼死最后一丝光线。寒冷的风掀腾起她的衣袖,在她耳边鼓噪着,喧嚷着,像无数脸色苍白单调的人群,冲着她指责呐喊。她迎着这刺骨寒风,反而更直地挺起脊背,逆风而去。
梁笙租了间弄堂房子独自住着,她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好几个人常常上门来找她。
对秋琳和梁煦,她都是敷衍了事,告诉他们,除了徒增烦忧,又有什么用?
对陆承堂,只要他上门,她就用玻璃烟缸往铁门砸,咣啷一声响,玻璃碴子四处飞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两人逐渐积怨颇深,她恨他纠缠不放,他恨她因为琐屑之事撕破脸皮,害他颜面扫地。
到现在,他依旧想不明白他的婚姻为何一败涂地。
不过更要紧的事情来了,很快盖过她的事——日本人包围申城了。
申城人心惶惶,闹得沸沸扬扬的是陆家对日军暧昧的态度,陆父似乎是为了保全军队而选择按兵不动,由国军其他部队去厮杀,并肆意搜捕屠杀共党,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这激起部分人的愤怒。某日陆父出席一个宴会,宴会厨师忽然冲出来朝他开了几枪,他倒在血泊里,很快一命呜呼。
深秋,弄堂口落了一地的金叶子,梁笙踏叶而过,一步步踩上台阶。
离她搬出陆家将近一年,但陆家在申城只手遮天的权力,让她离开不了申城,只能留在这里担惊受怕,惶惶终日。
回到家,关上门,屋子里死寂至极,听得见窗外汽车的喇叭声。灯未开,她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但又突然停住了,她听见人的呼吸声,不是她的。
屋子里有别的人。
她提心吊胆倚着墙角,听到陆承堂嘶哑至极的声音:“是我。”
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梁笙打开灯,偷偷从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小刀,戒备地看着他——这一年,他疲乏憔悴许多,再也没了以前的少年意气。
他颓然望着她,低声道:“梁笙,爸爸去世了,你总得出席他的葬礼罢?”
她摇摇头:“我不去。”
他愤怒地下命令:“我从来没有要挟过你,但这个葬礼,你必须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影子瞬间像山一样倾覆下来,罩在她身上,她退一步,他逼一步,看来是想强行带她去。梁笙本想妥协,谁想到一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飞窜出来,缠住了陆承堂。
他吃痛喘息一声,原来是小杏子跳出来咬了他的腿一口。
他自是怒极,杀气腾腾去追奔逃的猫,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