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了,她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拎起酒瓶,向玻璃杯中倾倒,满斟了一杯。
“有什么事?”他勉强充出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想叫你陪我喝酒,不行么?”她轻笑了一声,自己捉住酒杯,仰头一倒,那酒一半被她咽下,另一半泼到她藕色的旗袍上,洇出一朵扭曲的花。
他看她这样,心中不免担忧起来,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他走过去把那酒瓶放到一边,弯下腰,用帕子拭过她脖颈上,衣裳上的酒液:“别喝了。”
她一手抚摸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微笑道:“你不恼我了?”
许静庐敛眸,脸上痛楚的神色稍纵即逝,只是低低道:“你又不喜欢我,何必要来招惹我?”
她把酒杯用力按在桌上,回答的声音带着醉意:“谁说我不喜欢你?”
“上回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软腻,似在撒娇:“都喜欢......我最喜欢你的声音,他的眼睛。”
他震了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简直......荒唐。”
她又笑了,描得细长的眉尾扫入鬓中,像钩子一样朝下弯着,姿态千娇百媚地拿回酒,再斟了一杯。
他以为她又要喝,未曾想到她把酒往地上一泼,自言自语喃喃道:“碧落,这杯酒,你喝到了么?我不能制止他们把你的遗体带走......他们说你是共党,抱歉,抱歉......”
他听不懂她颠三倒四的话,只觉得她似乎无比伤心自责,只能借酒销愁,他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微乱的头发,听到她忽然道:“你晓得,为什么人都爱喝酒么?”
他摇摇头,又听她说:“因为清醒时只觉得自己无力、无望,倒不如醉生梦死来得好。”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否认道:“不是的......总归是,有希望的。”
“都做亡国奴了,有甚么希望?”她吃吃一笑,手抵在他胸口轻轻一推,把他推开,继续倒酒:“来,静庐,你也喝一口。”
她含了一口酒,慢慢地,脸朝他凑近。他只看到她绮丽的一对眉眼之间,仿佛水雾缭绕,如梦似幻。女人温热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缓缓将辛辣的酒液从口中渡过来。他从不饮酒,那滚烫的液体像无数小刀划过他的喉咙,蓦地激起一阵刺痛。
咽下去后,她又含了一口,再一次偎着他的脸,小口小口送过来。
酒是热的,她的唇是馨香的、柔软的,芳香袭人,让人迷醉。
黄昏的光线渐渐被夜吞噬,夜色弥漫开,房间里只流淌着窗外半昏半昧的光,他也晕晕沉沉起来,两人纠缠着吻在一处,酒液在唇齿间流连,浓烈苦涩的滋味。
她一对纤长的素手,微凉细腻,慢慢地滑入他的衣襟,柔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他倾下身,用力地吻她,却不想把桌上的酒杯撞倒在地,酒杯劈里啪啦和地面相撞,摔得粉碎。
响亮的碎裂声中,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他顿时清醒过来,满腔涌动的情欲冷却:“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她的轻笑声仿佛从遥远的云端传来,是模糊不清的,暧昧的,那只手渐渐向下,隔着衣物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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