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教授,杨启和。”
“杨教授?”吕源蔫了,“那……那我把这恩情先记下了,来日再报。”
“来日再报?”褚衿觉得挺奇怪,明明刚才还很激动呢,怎么一听到杨启和就收了呢?
“嗯。”吕源欲言又止的,“就,就他要把我送去做交换生,我最近躲着他呢。”
“交换生?”褚衿重复了一遍,是之前跟陈教授他们聊得那种“交换生”吗?
吕源不清楚褚衿已经知道“交换生”的意思了,赶紧给自己打马虎眼,“就学习好嘛,没办法,非要把交换的名额给我。”
“哦。”褚衿看破不说破。
“你吓死了我了。”吕源赶紧转移话题,吧唧一下坐在地上,盘着腿跟褚衿说,“我都想好了,你摔傻了、摔坏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褚衿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心想一共多高的架子啊,顶多摔骨折,还能摔多“坏”啊,吕源是怎么做到又gay又直男的?
“谢谢你,我一点没坏,别照顾了。”褚衿对吕源是没办法了,挺可爱一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喜欢跟自己一个型号的人呢?
吕源当然能听出来褚衿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已经习惯了,反而越挫越勇。
“得照顾!还得领你回家见我爸妈呢!”他眼巴巴得看着褚衿的背影,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褚衿的后脑勺儿都那么有气质。
褚衿没说话,这么直白的话,他一律按没听见处理。
吕源跟褚衿没聊几句就去上课了,大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他画笔的沙沙声和教室里偶尔传出的讲课声。褚衿最喜欢这种时候,在万籁俱静和人声鼎沸之间取一个微妙的尺度,仿佛茕茕孑立,但时刻能感受到离人群不远。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应该是老师在给学生回答问题,“明白了吗?”四个字提高了音量,老师们总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不知道杨启和是不是也在上课?
杨启和?怎么又想到了杨启和?褚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记得杨启和的表情,总是很在意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
就算跟他分开了,也会在脑海里回想一遍相处时的细节,然后暗暗懊悔自己当时做得不好的一件吹毛求疵的小事。这是为什么?是……尊敬?亲切?还是,还是喜欢?
喜欢这两个字对褚衿来说太陌生了,人们对太过陌生的东西总会恐惧,褚衿就连想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脑海中回响的那个声音都要比其他词语小,他怕这个词乘风破浪得突然涌现,带起湍流,激起涟漪,从此再也无法平静。
褚衿摇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什么是喜欢呢?是柏拉图赞颂的抽离于身体的纯洁爱情?是钱钟书坦言的“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的整个生命”?还是如海特所言,终究不过是一场幻觉?
这世上,太多人做尽了喜欢一个人时应该做的事,却还是没能明白到底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