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又叹口气,在床上重重坐下。
吹得差不多了,范爱萍在严忆竹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来。跟着一站一坐的父女俩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对着严清说:“那个,我说下我的看法吧。”
严忆竹抬头看向她,心想你不是很开明很赞成的吗,还要有什么“看法”?
“首先呢,这件事我比你稍早一点知道。我是不反对的。”
“你……”严清没想到来的不是队友,是“敌人”。
“时代变了,我觉得与其逼他们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不如支持他们做自己。”范爱萍接过严忆竹递来的矿泉水,接着说,“找个异性结婚生子,真的就会幸福吗?你看我们不也离了。我觉得这十多年来我有一种……怎么说呢……摆烂也不准确,就是想开了吧可能。背着条条框框太累了,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太累了,干脆什么都不在乎了。”
范爱萍看向面前脸色有些发白的严清:“而且,唉,我也觉得一代人不要为难一代人了,孩子养大了就让他自己做决定吧,任他自生自灭也比把他圈在自己的世界里好。我们老了老了,难道真的也变成当年我们的父母了吗?”
严清的眼圈猛然红了。他站起来,摔门出去了。
严忆竹被吓了一跳,问:“我爸……怎么了?”
“可能想到自己的事了吧。”
“他……什么事?”
“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我怎么觉得……”严忆竹字斟句酌起来,“你们的对话怪怪的……”
范爱萍没有回答,连喝了几口水,才开口:“我们也年轻过,也有过类似你这样的感情问题,或者,就困惑吧,各自做出过选择。活到现在,你说我们活明白了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要都活明白了,我和你爸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分歧。我们只是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还没明白怎么去面对你们和你们的人生。”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们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听起来有很多故事的样子?”
“故事谈不上,就是涉及一些隐私,得你爸同意我才能跟你说……”
门忽然被推开了,严清脸色铁青:“你说吧!你说吧!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要说干脆就都说了好了!”说完又关上了门,外面想起一阵脚步声,走远了。原来刚刚他站在门外窗边抽烟呢,房间隔音不好,里面的对话他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