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路寒和严忆竹都觉得假期时间走得慢,春节还是飞快地过去了。这其间无非走亲访友、胡吃海塞,纵是心中常有翻滚,也架不住日常交际熬人,留给自己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
还好,最忙最乱、最吵最闹的也就那么两天。大年初二,杨岚带着严清和严忆鸣回娘家。严忆竹小时候跟着去过一两次,后来就不再去了。这一天她要么去自己的外婆家,要么一个人在家。在家的时候居多,开始几年严清颇不忍心,总是找理由想留下来陪她,反而被劝走了。殊不知,这一年到头365天,几乎只有这一天,严忆竹觉得这个家完全是自己的,她很想一个人待着。反正吃的喝的都不缺,睡觉、玩游戏、看书,随便自己安排。
今年大年初二,她照例一个人在家,范爱萍想拉她去外婆家,被婉拒了。她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一件事:怎么成功说服严清、杨岚同意她在大年初四就回金陵。躺在沙发上思考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像样的理由。最后看到微信里社团群的招募信息才灵机一动,截了个图,想好了说辞。
晚上严清他们吃完晚饭才回来,到家已经快十点。往常这时候严忆竹早就坐在床上看书或者划手机了,这一天却一直等着。
支支吾吾跟严清、杨岚说了初四要回金陵,二人大感意外,也不问理由,直说不行。严忆竹只好拿出截图,说自己参加的社团想在寒假多做一些社会调研,又添油加醋说这些调研报告可以帮助自己在保研或者找工作的时候加分。
“假期学校都没人,你住哪儿呢?初四年还没过完呢。”严清并没有被她那一套所说动,只觉得这时候去学校连吃住都保障不了。
“学校食堂开着,不少外地的同学都没回去,在学校里过年,每年年三十还会有团圆饭呢。”
“不行,你别说得好听,学校里春节什么情况想都能想到,食堂、宿舍、超市什么的,说是开着,估计也就是满足基本的需求,让大家不至于饿着,不至于没地方睡觉。你这时候回去又是何苦。”
“但我真的想回去。”严忆竹倔起来,“吃住都不是问题。”
严清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很难再说动,想着儿女大了,终究是要离家的,今天还愿意编个理由骗骗自己,已经是格外用心了。心里伤感起来,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开口:“你要回去可以,不过不能住学校宿舍,你问问你妈妈,她那边能不能住,她答应了,你想回就回吧。”
许是感觉到了严清语气中的不寻常,严忆竹听到这话没有露出分毫喜色,只是严肃地点点头,说先去跟范爱萍确认下。
很巧,范爱萍也是定的初四回金陵。刘锦华父母身体都有些问题,要和他们一起回金陵看看病。严忆竹马上告诉严清、杨岚,范爱萍初四也回,她们一起坐高铁。
范爱萍为了让公公婆婆坐舒服点,也为了陪严忆竹,主动提出让两位老人坐刘锦华的车子回去,她和幽幽坐高铁。这样一来,倒也算安排得妥当。
杨岚当然是比严清更不高兴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总疑心严忆竹此举是在抗议自己在家里受到了忽视,或者明确地倒向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边。但她倒不至于将这点不高兴表现出来,在最后两天努力维持着做后妈的体面。
最不开心的人是严忆鸣。姐姐一走,他在家里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但他似乎颇具观察力,心思也细腻,初三那天有一会儿爸妈都不在,他悄悄问:“姐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严忆竹当然否认,本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他眉毛一挑翻了个白眼:“你骗人。你肯定谈恋爱了,跟普通朋友会一边发微信一边嘴角不自觉上扬吗?你有时候完全就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女人的样子。”
严忆竹一听,有点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能输,不禁提高嗓门:“你个小屁孩,不好好学习,从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