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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回来,她整体感觉不太好,心中惊了又惊。

先是看到站在高铁站出口喘气的严清,似乎比几个月前老了四五岁,头发也白了一些,工作服有些臃肿;上车后感觉车子也一下子破落了,印象中这辆车是她上高中的时候才买的,至今不过四年,但是车子里里外外都有种破旧感;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墙边底部边缘磨损泛白的踢脚线,客厅里的灯似乎也有些昏暗,其他家具也都有些显旧了;现在出来吃饭,看到杨岚一脸憔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更是触目惊心。

她感觉有某种东西似乎摇摇欲坠,又怕是自己逃离了太久,回来便以旁观者的眼光大惊小怪,其实这些破落、衰老、疲惫,不过是生活的真相或者常态,远没有那么可怕。

一顿晚饭大人们心事重重,小孩们多少也受影响,吃到后面也不怎么说话了。严清用手掌从上往下抹了下脸,似乎要抹去一脸倦容,强打精神问女儿的寒假安排,会不会实习,要不要会友,等等。

严忆竹知道他们年底事情多,工作也忙,只说自己在家看看书,出门的话坐公交或者打车,不需要他开车送,更不需要把车留给她开。

杨岚这一天终于吃了一顿饱饭,神色也缓了些,关心了她几句学习和生活,几番问答后终于无话,一家人才走了回去。

回家后严忆竹就进了自己房间,她打开行李箱,把给他们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又一一送过去。严忆鸣对送给自己的智能手表赞不绝口,欢喜得不行,他酷爱运动,一直希望有个智能手表记录运动时长和消耗情况。严清是一件超轻薄羽绒服,他常年穿工作服,遇到特别冷的天气,工作服不够保暖,正好把这个羽绒服穿在里面。

杨岚则是一件大衣,她人很瘦,个子高挑,穿大衣颇有气质。这件大衣价格不菲,打完折也要2000多,是严忆竹和范爱萍一起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想着这些年杨岚也挺辛苦,一家四口开销都由她调度,但并不敢在自己身上多花钱,总是能省则省,便很想把这件衣服买了送她。

范爱萍知道女儿的心思后,不但没吃醋,还怕她小金库钱不够,主动提出分担大头。毕竟这些年杨岚帮着照顾严忆竹,她心里是感激的。严忆竹阻止不成,内心又确实想买,最终只好让步,出了一小部分钱,其他的范爱萍给了。

杨岚收到礼物满脸惊喜,穿上试了试,非常合身,又四下找吊牌看价格,生怕太贵。吊牌早就被严忆竹拆掉了,她怕的就是杨岚嫌贵,又要推着扯着说什么退货之类的话。找不到吊牌,杨岚又问严忆竹多少钱,她摸着料子,不像便宜的,便有些不安。严忆竹含糊着说打折买的,不贵。又说自己平时做兼职,攒了一点钱,所以完全可以承担。心里想的却是,下学期真得去做兼职挣点钱了……

收完礼物,一家人心情终归好了些,但到底累了,便也都早早回各自房间休息了。

严忆竹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杨岚即使在工作和照顾母亲之余也没有忘记给她准备好这些,对此她当然是感激的,自知不能要求更多——觉得这一天时空变换,恍如梦境。几个小时前明明还在看幽幽踢球和那个小蓝教练闲聊,再晚一点在车里睡着做了好多梦,现在竟然在几百公里外的家里了,要面对的又是完全不同的人。穿梭其间,眼里看到的、嘴里说着的、心里感受到的,太多了,到了这会儿,堵在胸口,郁结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