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岩眼里闪过茫然,他视线瞟过不远处解剖台上搁置的怪物尸体,怪物的胃囊依然大大敞开着。刚刚吃饭时听他们说,陆满……就是从这怪物肚子里剖出来的?
“有没有受伤?”他抓住陆满的手,挽起过长的袖子,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光洁如初,半点伤口也没有。
“我没事。”陆满勉强笑了一下,“倒是青岩哥……”
他半跪在地上,小心解开系起来的结,动作轻缓地卷起那空荡荡飘着的裤腿。
底下的踝足消失了,小腿也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断面被绷带包裹着,伤口还没长好,绷带上还隐隐渗着血水。
“谁弄的?”陆满的语气很轻,似乎怕说话稍微大声点会伤到创口。
他垂着头静静凝视着残缺的腿,从郑青岩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满头顶的发旋,看不清陆满的表情。
“是极光的人做的吗?”他几近喃喃自语。
郑青岩及时打断了陆满的胡思乱想:“不是,是被怪物纠缠时,我自己砍断的。极光的人救治了我。”
提起怪物的话题,郑青岩便从重逢的喜悦中落回了现实,他眉心抽动,酝酿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句话说出来:“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陆叔…”
陆满下意识抬起头来,便看见郑青岩满脸愧疚,他心里升腾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之前在信里提到同行的研究队,就是极光派出来的。等考察完最后一个洞窟,我们正准备返程,结果忽然发生了地震。”
“洞窟开裂,从里面冒出了新的怪物来,我被缠住了。为保命只好自断小腿…再之后,我就痛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极光的人带回了基地。”
“但是陆川没有跟着一起来这里。我问了同行的人,可之前地震时周围一片混乱,他们谁也没留意陆川到底去了哪里。”
郑青岩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指责训斥或哭喊,可陆满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我知道了。那个冒出怪物的洞窟,在哪?”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满,在村里陆满对谁都笑眯眯的,嫌少像这样面无表情。
眼珠乌黑,看似平淡,底下隐隐酝酿起狂风骤雨,他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握成拳,压抑着心底的不安与焦躁。
郑青岩似是预知到陆满想去洞窟附近找寻的意图,他摇了摇头:
“后面我也跟着极光派出的队伍,到洞窟附近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他的踪影……或许他是跑到了别的地方。”
确实有这种可能。
之前听狩猎队的叔叔说过,陆叔肩不能扛、手不能打,但比队里所有人都擅长逃跑。遇到危险时,警觉地第一个撒腿就跑的,总是陆川。也许陆叔确实是躲在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