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这几天忙他哥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龟缩在房间里。
陆小安也有想过要去探望一下他哥,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鼓足勇气迈出房门。
就算陆满变了个样子,他依然是他哥哥呀。
郑青青说得轻松, 但她没看过那个场景, 她是不会懂的。
这几个夜晚陆小安噩梦不断, 梦一次次重现了他前些天看见狼的场景。狼冲自己呲牙咧嘴,浑身灰毛耸立,眼眸中寒光闪烁,竟是半点也认不出来自己。
尖叫着惊醒,他只觉阵阵悲怆与孤独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陆小安心怀期盼地看向门口,希冀着噩梦醒来,他哥哥一如既往地穿着他那件起球了的小熊睡衣,从门框边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温水,声音轻柔地询问他:“小安,做噩梦啦?”
陆小安多希望这只是场噩梦而已。
可惜不是。
他听青淼哥说了,他们顺着痕迹追踪过去发现陆满时,他嘴里还衔着那枚珍珠耳钉。更何况,他们狼耳的形状颜色一模一样。
陆满真的变成了谁也认不出来的怪物,将他们一家人朝夕相处的过去、将在青苗村里的往昔生活,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陆小安把脸蒙在枕头里,又有点想哭了。
他不是害怕,他只是没有勇气,去直视那双满是敌意与陌生的眼睛。
换作以前,陆小安可能会崩溃地吵着要真的陆满回来,可他现在已经过了大哭大闹、撒泼无赖的年纪。
可继续蜷缩在房间逃避现实,终究无济于事。
现在有了更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在明天的村民会议上,如果超半数村民投了反对票,陆满就要被驱逐出村,再也回不来也见不着了。他必须振作起来。
陆小安也不再继续瘫着了,他长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将攥在手心中已经被捂得发热的陆满木偶放在桌子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窗帘拉开,让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来。
第二天下午,村民们陆陆续续聚集在村广场。
郑青青被布置了任务,在会议开始之前给大家分发东西。她挎着个小篮子,挨个把两种颜色的小石头分发在每个大人手上。
她还是头一次见人来得这么齐,连向来孤僻的王婆婆和看守村门的张叔都来了。
以前他们在广场上玩捉怪游戏,只觉村广场太大,跑一圈下来就累得直喘气。没想到百来号人挤在这里,竟显得广场逼仄无比。
小孩们藏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玩捉迷藏,大人们则谈论着村里的八卦,抑或是狩猎时遇到的趣事。
广场中央摆着一个用黑色雨布蒙着的长方体物体,郑青淼正驻守在旁边,避免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上前来拉扯雨布。
过了一会,郑青青看到他爹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轻燕姐他们几人。
郑村长脸颊上那道年轻时狼怪留下的疤痕,时隔多年依旧狰狞,这也使得他不怒自威。
他背对着黑布站在前面。见村长到了,本来在插科打诨、嬉笑打闹的大人和小孩们便纷纷安静下来,只剩下郑青青还在东张西望,找寻陆小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