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次, 居然还会呕血?
奚平并非医者, 直觉其间另有端倪、异乎寻常。
但实际原因如何, 他还得回去问问来风才行。
尚未至散值时分, 奚平便先让随行的官差帮忙给谢言岐告了半天的假, 之后,扬鞭驱着马车辘辘驶动,绕过香粉铺前方的拐角,从撷芳阁路过。
……
撷芳阁的二楼,支摘窗半开。
徐徐惠风擦过窗际,丝缕沁凉。
华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垂眸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时,一辆印着镇国公府徽记的马车徐缓闯入了她的眼帘。
——镇国公出行,向来是骑马;而镇国公府其他女眷的马车,也不该是这个样式。
华阳圆眸微瞪,顿时绽开笑颜,应该是表哥,是表哥从扬州回来了!
她撑起支摘窗,几乎是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窗外,冲着那辆马车招手呼道:“表哥,三表哥!”
然,底下的街径熙来攘往,她的声音转瞬便淹没在鼎沸人声中,没有引起车夫的任何注意。
——反倒是吓着了旁边的流萤。
流萤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将人往里带,“殿下,快进来些,这样很危险的!”
不远处,初沅正站在架前,漫不经心地挑选着锦缎绢纱,冷不防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手里轻牵着一匹垂落的菱纹罗,蓦然回首望来。
窗前的华阳像风似的小跑至她跟前,拉着她的衣角轻晃祈求:“阿姐阿姐,我可不可以先出去一趟呀?我好像看到我表哥了,就是三年没回长安,在扬州任职那位表哥!”
谢言岐的二哥曾是太子伴读,经常成行出入东宫。彼时年幼,尚且还无男女大防,华阳便像个小跟屁虫似的,整日跟着吊儿郎当的谢言岐斗鸡走马。
是以,华阳便和他格外亲厚。
如今三年未见,她难免就有些喜不自禁。
但她之前和太子哥哥承诺过,要乖乖听阿姐的话,所以纵是迫不及待,她还是率先请示初沅的意思。
没想到的是,听了她的话以后,初沅却是淡抿笑意,柔声应允:“那就去吧。让来庭跟着保护你。”
原本她此行的目的,就不是带华阳来购置这些衣料的。
——去岁从宫里送到公主府的织锦绮罗,到现在都还剩下许多。
她只是想给华阳一个机会,让她去见她的那位常宁阿姐罢了。
她这样做,倒不是说她大度,可以对过往十几年的恩怨既往不咎。
说到底,宋初瓷也是这场阴谋里的可怜人罢了。
——从云端跌落凡尘,远比一开始就站在泥沼的,要艰难得多。
况且,宋初瓷近日遭到滋扰的经历,初沅也略有耳闻。
大抵是以往有过这类相似的遭遇,她难免就,忍不住地同病相怜。
初沅慢步走到窗前,从半开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华阳提着裙摆,小跑追在一辆马车后边。
笨拙踉跄,追不上马车恼羞成怒跺脚的模样,属实惹人发笑。
初沅不经微垂眼睫,唇角翘起浅淡弧度。
真好。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华阳。
尽管她已经有太子李迳这样一位温柔兄长,但他终究是一国储君,需要时刻端着君子之仪,和她隔着一点距离。
世人皆贪。
她也得寸进尺地想有一个,这样的表哥。
***
香粉铺。
聚拢门前看热闹的人潮,终是在官府插手,抓走那群壮汉以后,慢慢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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