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只手攥住校服袖子,用力将它从她眼前掀开。
熏热的风从两人之间滚过。
温盏手指微动,抬起头,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嚣张的脸。
少年个头很高,头发硬得像钢针,侧脸落着一道鲜明的血痕,斜斜地横到耳根。
蔷薇花开满墙,他周身气场散漫,胸膛微微起伏,有些不耐烦地将衣服甩肩膀上,肩胛骨在黑色短袖下撑出流畅的弧度,看起来嚣张又肆意。
然后,才抬起眼。
朝她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四目相对,温盏心头猛跳。
这,这不是……
被,被年级主任开各种大会小会,说过好几次别学他的,那个……反面教材。
四下无人,风吹动头顶树影,沙沙的。
他眼睛黑而深邃,琉璃一样,就这么站着,目光沉沉,带一点意味不明的探究。
温盏忽然感到紧张。
她攥着卷子,手心发潮。
头顶由远及近,隔着墙,传来两个中年男人急促的脚步和对话声:
“别让他再跑了!这小子一星期能给我办公室玻璃踢碎三回,我看他就故意的!”
“这会不会是因为您在课上说他没爹妈管教,他蓄意报复啊?”
“蓄意报复也不行!”气得说话都颤音了,“这回我非得给他逮回来请家长,让他爸再打他一顿不可!好小子,学校家长联系电话,他敢填我的手机号!”
“但是,主任……主任?我有后门钥匙,您不用跟着他翻墙啊主任?”
温盏:“……”
温盏无语地仰头看看红墙,下一秒,听到商行舟抵着腮,有点邪气,低低骂了句:“草。”
树影摇曳,她心头微跳。
感觉到他微眯着眼,幽深的目光从墙头移回来,落在她身上。
定定地顿了下,然后嗓音沉哑,警告似的低声说:“不准跟他们说见过我。”
温盏背上忽然小小地过了一股电。
青春期的少年,声音一压低就显得沙,带一点颗粒感,莫名像勾引。
他这个人,存在感和侵略性实在太强,哪怕站着什么都不做,也让人感受到威胁。
她屏住呼吸,脸忽然红了,有些局促,连连点头:“我,我不说。”
商行舟胸腔微震,瞥了眼墙头。
主任一只手已经扒拉上来。
他微微眯眼,很不屑地笑了一下,转身跑了。
头也不回,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蝉还在叫。
温盏靠着墙,攥着卷子,回过神才发现,纸张一角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
主任助理隔着一堵墙,还在那边眼巴巴地喊:“主任,您当心点儿,您下得去吗?”
主任拍墙:“这么高我当然下不去!赶紧去给我找个小梯子!”
熏风滚过,温盏面颊发烫,低着头,耳根红红。
一个小小的黑影,冒着冷气,突然从余光外抛过来,正正跌进她怀里。
她被吓一跳,连忙伸手去接。
触感冰凉,低头看,竟然是一瓶矿泉水。
冰的,外面滚着一圈很小的水珠。
温盏心跳加速,忽然不敢抬头。
少年去而又返,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低沉嗓音中微带一点因奔跑而起的喘息,乘着夏风,慵懒地滑进她耳朵:“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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