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肖在意识到对方不高兴时,毫不犹豫屈膝跪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膝盖磕在地上,磕得没有半点水分。
瑾夭被弄得一愣,反应过来时心头多了几分无奈。
对方还穿着之前的黑衣,单膝跪地时腰板仍是笔直的,沉默冷峻,再加上压不住的杀气,绝对是最称职的刀剑。
应该说,至少是单膝下跪?
她这个念头还没散去,便见眼前的人俯下身,变为双膝下跪,整个人趴伏在地上。黑衣上包裹着削瘦的身体,像是低入尘埃。
不论对错,只要主人不满,必须请罪。
这是组织的规矩。
陆肖的脊背弯成一道弧线,将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表现出完全的顺从臣服。他面上没有丝毫不情愿,只是熟悉的受刑姿势让他有点恍惚,眸中的光开始晃动,慢慢要沉于死寂。
然而下一刻有人将他拉起来,动作有力却莫名透着几分温柔。
瑾夭将人拽起来后,一把将人抱住,抬手将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陆肖的眼中闪过茫然无措,身体下意识地戒备起来,却没有躲闪,脊背僵直地任她抱住。
“你呀……”瑾夭像是轻叹了一声,反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指尖轻缓地穿过细软的发丝,像是在哄一个不安的孩子轻轻拍了两下。
陆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胸口莫名有些酸胀,不同于身体熟悉的疼痛,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的身体僵硬得像是木头,想要说话又怕破坏了现在的场景,学过来的几句话在舌尖滚了几圈又咽了回去。
瑾夭却在这时松开了手,拉着他去重新漱了口,随后引他往屋里坐下。
许是秋风正凉,在被松开后莫名觉得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只当是如今没有内力护体的原因。
瑾夭将人安置好,摆好碗筷,又去了侧屋一趟,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两个小碟子。
她迈步从外面进来,屋中的人仍坐在原处。
陆肖面无表情坐得笔直,在没有伪装友善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把冷峻的刀剑。幸好那双桃花眼夹杂着些懵懂,在粥碗氤氲的热气中,总算是添了几分人气儿。
“这是黄连和小米椒。”瑾夭坐到他的对面,将两个小碟子展示给他看。她稍稍顿了一下,抬头看过去,神色清冷,语调平稳轻缓,“一个苦,一个辣,你来选吧。”
陆肖的眸中闪过不解,以前受刑从来不会让他自己选的。
“选不出来?”
瑾夭见他半天不开口,正准备开口解围。
陆肖却将这话当做了威胁,瞳孔骤缩,猛地想起在刑堂辣椒水浸泡伤口的回忆,睫毛一阵发颤,却在抬手时不敢犹豫地指向了那碟小米椒。
组织的规矩,如果对自己手软的话,刑罚就会加倍。
陆肖在心中将身上现有的伤算了一遍,而后将目光悄悄转移到对方身上。小姑娘生得白净,和刑堂五大三粗的执事看着一点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