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伤口被一一处理,之前暗中猛烈的疼渐渐消退了。
瑾夭给他的最后一处伤口做好包扎,眉间的褶皱舒展了不少。自从她说了一句吵,这人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虽然有软骨散的作用让他不能乱动,但是听话的病患总是让大夫喜欢的。
瑾夭觉得舒心了很多,便顺手重新整理了被褥,让他能舒服地趴在床上。她把事情都安顿好了,才低头看了看被瓷片划伤的胳膊,之前上的药粉被衣袖蹭掉了,这会儿又开始渗血。
她见衣服破损沾了血,便重新取了一套衣服准备换。刚脱了外衣,正瞥到床上那双静静地望着她的眸子。
瑾夭倒是没觉得羞涩,只是考虑到师父说的男女之别,还是弯腰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未穿过的外衫丢过去。
青色的外衫布料柔软砸在陆肖的脸上,也没感觉到半分疼痛,反而衣角划过后颈带起一阵痒意。
陆肖一直在看她胳膊上的伤口,方才终于看到了角落那片被当做凶器的碎瓷,上面果然沾着血。他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目光便落在小姑娘的胳膊上。
说来也是讽刺,明明是终日沾血的“刀剑”,刚才看到那血居然觉得有些刺眼。
视线忽然被遮挡,陆肖先是不解,半晌才从那些少得可怜的生活记忆里找到答案。他的眸子迟缓地眨动了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
瑾夭给胳膊上的伤口简单上药包扎了,重新穿好衣服,将散落一地的碎瓷片收拾了。她的余光扫到床上的青色衣衫,几步走过去将衣衫拿开。
她见对方没什么问题,便转身准备离开卧房。
“绝不会有下次。”陆肖的声音沙哑,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却极为郑重。
瑾夭没有转头,脚步也没有半分停顿,只随意挥了一下手,示意听到了。
陆肖目送她出门,便没有转移视线。睡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身上的伤疼得不算厉害,并没有吃饱,但是饿得还能忍受。
这是他前十几年从未感受过的平静。
陆肖凝神盯着一处,眸色空洞死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瑾夭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男子的身形过于削瘦,许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却空无一物,没有情感、思绪,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听到声音,他的目光挪了过来,荒瘠的眸中浮现出几分不安。
这才算是有了些许人气儿。
瑾夭微微挑眉,将床上的人又打量了一遍。
这人倒是有一副好皮相。
“方才真是失礼,让姑娘也跟着受伤。在下万死,都难辞其咎!”陆肖回过神来,赶忙露出一个风流潇洒的笑,语调也跟着提起来,掩盖住了声音的沙哑,倒是显得清朗动听。
瑾夭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斜了他一眼,没有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