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动荡的年代里,朝夕的安稳最是难能可贵。有钱人自然不会和享乐作对,纸醉金迷的销金窝比比皆是,在这条纵横交错的十字街上,讨生活的人下人都是睁着眼迎接清晨的。
沈观澜四年没回来了,花满楼的姑娘们大多换了新面孔。只有老妈子还认得他,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大银元,抓着他不住的套热乎。
沈观澜看着不正经,实际上直到进了包厢坐下,都没让哪个姑娘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味道。
他不喜欢这种风月场所的自欺欺人,和几个兄弟逐一拥抱后,便坐下喝酒吃菜了。
江枫约来的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家境都很殷实。虽然做着不同的买卖,却撑起了宜州城的半边天。因而花满楼的老妈子叫了几个最红的姑娘来陪酒,其中一个头牌叫莺莺的就被推到了沈观澜身边。
沈观澜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酒菜。刚才那顿晚饭,他给徐宴清夹了不少回,自己倒没吃几口。这会儿饿了,哪里还顾得上旁边那个庸脂俗粉,一边吃一边听几个哥们开玩笑说荤话。
江枫坐在他旁边,见他没什么兴致,就问他是不是看不上莺莺,要不要换个人来?沈观澜早就给了打赏,让莺莺去陪其他人了,闻言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人的。”
江枫端起酒杯和他干了一口:“你是眼高于顶,可也别忘了现在回了宜州,亲事还不是你爹妈说了算。”
沈观澜又倒了杯酒:“我对结婚没兴趣,他们逼不了我的。”
江枫睨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还没碰到喜欢的人,所以说的轻巧。等哪天有心上人了,你就会想尽办法娶她了。”
沈观澜无所谓的耸肩,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江枫嘴里:“有点出息行不行?整天情啊爱啊的,你爹花大把钱送你留学,可不是让你去学泡妞的。”
江枫知道沈观澜成绩优秀,还没毕业就考到了西医师执照,在宜州城还是头一份的荣耀。也就不和他逞嘴皮子了,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北平。”
“北平那么远?你妈那脾气怎么可能放你走?”
“不放也得放,我已经找师兄打听好了,北平的长安医院正缺外科医生。”沈观澜又喝了口酒,江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北平那边局势紧张,我劝你还是再等等,别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何况你爹和你奶奶身体也不好,不如考虑留下来一段时间,先照顾好他们再说。”
江枫在一群兄弟里和沈观澜的关系是最好的,他俩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沈观澜十七岁留学的时候江枫也去了,不过江枫对学医没兴趣,读的是商科,比他早了一年回来。
江枫的哥哥在北平做官,家里的消息都是很可靠。他这么一提,沈观澜开始犹豫了。只是犹豫的重点并不是北平的局势,而是家里有人需要照顾。
不知为何,沈观澜的眼前浮现了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徐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