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卫生间,宋清尧抬手按亮镜子前的一排小灯,关上门后,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联系了之前一直给叶荷做心理辅导的方医生。
与方医生约好了见面谈的时间,宋清尧脱掉衣裤,摘掉右手腕的弹力绷带,撕开颈侧的创口贴站在了淋浴下。
他把水温调得偏热,在淋浴下冲洗了许久。温热的水流抚遍全身,熟悉的香气舒缓了神经,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指抚过腿间仍旧密集的红痕时,意识偏离了轨道,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闪过了前天晚上给他洗澡的人。
关上出水阀门,他取过浴巾擦干净身体,将睡袍的腰带在腰间打了个结,吹干头发后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有段时间没在家里的床上睡了,和烘干机烘过的床单枕套不同,顾阿姨习惯用太阳晒的方式来晾,所以家里的床被都有一股温暖的味道。
舒服地眯着眼睛,宋清尧看着床对面没关紧的落地窗。门缝间有风不时吹过,频繁掀动白色纱帘的一角。这画面又勾起了隐秘的记忆,让他想起和林壑的第二晚,他在最迫切难耐的时候盯着这样的一角窗帘试图分散注意力,可压在他身上的人却——
及时阻断了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回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旅行后遗症了,否则怎么总是想起不该再想的事和人。
翻了个身背对着落地窗,他伸手去够床头的台灯,将自己沉入了黑暗中。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他陪着叶荷吃早饭,特地留心观察了下。叶荷的妆容比昨晚自然,气色反而比昨晚更好,临出门前顾阿姨也悄悄告诉他,今早叶荷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才醒,可能是因为昨晚他在家睡的缘故,提醒他有时间可以经常回来。
去医院的路上,他照例翻看一遍微信的各个群消息,还收到了林壑说给他带早餐的微信。 他回了句已经吃过了,那边却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手机,等到医院门口时,一辆停在临时停车带上的黑色别克闯入视野中。车里的人在等他,一见他下来就降下车窗叫他的名字。
他不想搭理对方,杨霆巍也不顾这里不能下车,直接甩车门追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想我跟到急诊里面说话,现在先上车。”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急诊中心大门,宋清尧反问道:“你追进去能说什么?”
他们这段关系维持了两年,宋清尧从不介意被人知道,是杨霆巍处处遮掩,就怕公布了周围的人拿有色眼镜看自己。
见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杨霆巍干脆换个方向说:“我不能在医院说,但我可以再去找你妈谈。”
“如果你不想我按她的门铃,现在先跟我上车。”杨霆巍说完重话,在宋清尧沉着脸转过来时又放缓了语气,“清尧,我只是想跟你谈谈,那天晚上之后我们根本没机会好好坐下来说话,不管怎么样你也要给我一个把话说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