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这个道理。
手在背后做动作,身体再稳住不动,在懂行的人眼里,一样会看到手臂的发力。
秦胤是其中佼佼。
眼神如鹰,不止说他看得远,也是说他看得准。
长年累月与人切磋、比武的经验在身,自然能从对方肢体那一点一滴之中,看穿对方要出什么招,又会接什么招。
他秦老头打架,可不是单靠一身蛮力。
出发之前,永宁侯就与林繁、长公主商量过了。
从前朝至今,颜氏一族在祁阳耕耘多年,一直没有挪过窝。
作为采矿发家的颜氏,在这城中生活,大宅之中,十之八九会有地道。
这里的地形适合开挖坑道,颜氏也有足够的器械与能力挖坑道。
狡兔三窟,一来他们来围,兔子一定会跑。
而他们这些外来人,怎么可能掌握得了颜家内部地道的状况?
既然不可能一网打尽,那就……
那就放跑几只兔子。
反正,冯仲与安北侯已经带人去围矿场了,不会给颜家人销毁证据的机会。
听见永宁侯的咳声提示,长公主就知道,颜家里头已经要动了。
她并不急切,继续道:“你说我污蔑?我也不蠢,没凭没据来围你颜家,我岂不是还要被你们倒打一耙?”
六老太爷亦是一心给宅子里的人拖延时间,重重敲了敲拐杖:“我颜氏一门,靠着自身勤奋与机遇,积攒下了财富。
先帝当年囊中羞涩,是我们颜家奉上了金山银山,让他能够问鼎天下!
先帝建朝后,让我们继续经营矿山,补充国库,我等兢兢业业,直至今日。
我敬您是长公主,这才一再忍让,但您要是继续往我颜家身上泼脏水……
我固然不能把您怎么样,但您,还有永宁侯您,你们对得起大得起大周、对得起先帝吗?”
“你也配和我提父皇?”平阳长公主的声音冷得如冰渣一样,“父皇信任你们颜氏,你们却阳奉阴违、包藏祸心、毁我大周江山!”
声音不重,却字字尖锐。
六老太爷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在长公主的眼中看到了火一般的恨,燃烧着,迸发着,仿若是那些火把上的火苗,全进了她的眼底。
他当即意识到,自己的那番话点燃了长公主的怒。
围宅,她围得爽快,却不动肝火,但现在,她满腔怒意。
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提了先帝?
颜家奉金山银山又不是秘密,那是满天下都知道的事。
六老太爷想不通。
而平阳长公主,即便气急,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必须一切以大局为重。
可以愤怒、可以憎恨,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被愤怒与憎恨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