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君王,本不应该。
只是眼前的状况太突然、也太大了,装聋作哑没有任何益处。
哪怕是说些大不敬的话,他也想与林繁一起把局面理顺,而后化解。
这才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不打出去,”黄逸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我祖父一样,拿银子买卖各种平衡?”
听出黄逸口气中的不满,林繁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说起来,黄太师比皇上愿意打,他那些手段确实不磊落好看,却也是审时度势下,对大周最有利的,”林繁道,“不打的时候,真就打不起来,一旦开战,你别看老太师人在京里坐,他可一点没闲着。”
黄逸一愣。
“鸣沙关能顺利打下来,”林繁道,“全因苏置身边来了个缪督军,万事不懂,胡乱指挥。老太师在西凉朝中埋的钉子,比你我想象得都多。也正是西凉里头人心太乱,李芥才会彻底失去信心,愿意替我们劝降西州城。”
黄逸听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自己的祖父有这么大的力量。
那些他看不上的手段,或者说,那些真掀开来、搁在朝堂上、八成会掉脑袋的手段,真真正正地,在助大周的将士们西进。
“祖父他”黄逸一时间,寻不到什么词,只能垂着眼叹了一声,“出京前,他说我长得太正了。
没有经历过乱世,活在蒸蒸日上的大周,所以想法很简单、也很直白。
而他是从乱世过来的,见识过真正的人吃人。
乱世残酷,也就催生了许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那些手段,单纯的对错、善恶,很难去把它们罗列开,黄逸也依然不喜欢那些。
但他还是记住了祖父的话。
祖父的目的与初衷从未变过,那就是“为了大周”。
时至今日,皇上下了那么一道旨,把罪名盖在了永宁侯府与定国公府头上,祖父又会如何看
唉?
说着说着,这话题不知不觉间偏了。
“皇上到底为何怀疑你们?”黄逸赶紧拽了一把,“总不能是因为你们想继续打,他就认为你们要造反吧?”
林繁抬眼看着黄逸,哭笑不得。
黄逸进步了,这种不动声色、一点点转移的策略,今儿行不通了。
倒不是编不出些像样的理由来骗黄逸,只是林繁不想那么做。
这么多年的友人,林繁不想骗他。
偏眼下不是一个据实已告的好时机。
“我知道原因,”林繁说得很慎重,“只是”
“只是暂时不能告诉我?”黄逸问。
林繁颔首。
黄逸啧了声,背靠着城墙壁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