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李芥写的。
李芥这样的大将都对西凉失去了信心,普通兵士,谁能不犯嘀咕?
一旦质疑了、动摇了,就不好守了。
安北侯接过来,捏着厚厚的,他喃道:“他写得还挺长。”
打开信封,取出来看。
越看,安北侯脸上的激动之情就越少,看到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冯仲对他的这一反应毫不意外,因为他自己就是如此。
安北侯又把信拿给黄逸看。
黄逸看完,久久沉默。
作为太师之孙,黄逸再是偏向习武、不爱折腾文章,他自小到大看过的、写过的文章也能累满一间屋子。
之乎者也,起承转合,全是一套一套的。
写得好的,自是大气磅礴,让人拍案叫绝。
与那些讲究极致技巧的文章相比,李芥的这封劝降信,没有一丁点的技巧。
他有的,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他的绝望,他的困境,朴素又直接。
见安北侯心情沉沉,黄逸吸了一口气,开解道:“往好处想,这封信连我们看着都戚戚然,余柏与李芥是好友,同为西凉效命,更能感同身受。”
这么一说,冯仲笑了起来,安北侯也失笑着摇头。
毛固安闻讯赶来,读完这信,各种脏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终是没忍住,道:“摊上这么一皇帝,李芥也是倒霉。”
安北侯和冯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算毛将军向来爽直,骂人从不拐弯,两人都觉得,毛将军今日这话,意有所指。
毛固安骂完了,也就住口了。
毕竟,他比其他人多知道了那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得藏着收着,免得一个不小心,冲口而出,那就坏事儿了。
黄逸从安北侯帐中退出来。
冯靖在不远处等他,刚才见将军们前后进去,心里焦急万分,此刻见了黄逸,忙跑到他跟前。
“怎么说?”他问道。
黄逸拍了拍冯靖的肩膀:“圣旨归圣旨,我们只管打西州,冤屈总能洗白。”
冯靖苦着脸:“真能洗干净?皇上一日不杀那妖道,一日……”
黄逸不好接这话。
因为在他看来,杀不杀邓国师,皇上既下了这道圣旨,事儿就已经不同了。
而且……
安北侯之前说话的用词,很微妙。
可能安北侯自己都没有注意,但黄逸隐约品出来了。
“不管以后如何”。
以后能如何?
靠这一场大战的赫赫战功去洗清污命,然后为了不再让皇上疑心他,一辈子在京中当个闲散国公吗?
可若坚持再领兵、再建功,还会重蹈覆辙的。
退一步说,真闲散了,皇上就能安心了吗?
该疑心还是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