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鸟啁啾,空气清爽,钟晚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他刚要起身运功调解,突然觉得肩膀处一阵冰凉,几乎冻遍了他半个身子。
好在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消失得无声无息。钟晚动了动胳膊,觉得可能是在七巧待了太久的缘故,便也没有在意,倒是昨晚的梦惹得他心烦意乱。
他与沈沉六年前相识,亦师亦友地相处了整整两年。或许是沈沉分化后不久,他们就分道扬镳的缘故,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沉竟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坤泽,咬着脖子结了短印。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见有人敲他的房门,道:“时公子,菩提禅院有人来了,是来领走两个小师父的。”
钟晚应了一声,随口问道:“来的是谁?”
那人答道:“是段尼师。”
钟晚心里咯噔了一下,忙不迭取了易容丹吞了一颗。
菩提禅院虽说是佛家,但毕竟与寻常寺院不同,弟子若是有心慕之人想要还俗,也未尝不可。到了明玄大师主持时,还允许还俗弟子继续在禅院修习。
那人口中的段尼师名为段如沛,是明玄大师在一座破庙捡到的弃婴,当做亲传弟子抚养长大、带发修行,虽说是个中庸,但温柔如水、清丽如荷,也是不少乾元中庸的意中人。
钟晚对这个武功不俗的女子很是欣赏,以前也常与她切磋交谈,谁知有一日,明玄大师竟叫了他去,说是有心为他和自己爱徒做媒,成就一段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明玄大师与万方元私交不错,是钟晚少有的、万分敬重的长辈。然而钟晚自己是个坤泽,又只当段如沛是好友知己,实在答应不下来。
明玄大师见他面色为难,轻轻叹了一声,说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姻缘此事,本就不可强求。我替如沛开口,想来也是犯了大忌。时卿,你回去罢。”
不久之后,钟晚便同万方元一起销声匿迹,整整四年不见师徒二人踪影。他与段如沛也从此再未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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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赶到时,段如沛已经领了喜山、乐水两个徒弟,向梁从芝和蒋初阳致歉。她依旧是一身海青,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仿佛从她口中吐不出半句重话。但两个徒弟在她面前却老实得很,个个低着头,像两只秃了的鹌鹑,一板一眼地说“小僧为梁掌门、蒋前辈添扰,还请前辈谅解”之类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