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往南行一射之地便是海岸,岸上停泊着方伯的渔船。方伯牵着小黄狗, 一路哼曲儿而来, 不多时,便看见了自家那艘渔船沐浴在秋日晨光里。
岸上长着两大棵挨在一块的刺槐, 方伯的船就系在其中一棵上,便要上前, 却见旁边竟还泊着一艘没有系绳的、陌生的渔船。
这是?
方伯正疑惑, 小黄狗突然“汪汪”吠叫起来。
方伯一愣, 顺着小黄狗吠叫的方向看去, 惊见刺槐树后头的草丛里躺着两个人影,走近一看, 竟是浑身是伤,血淋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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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欢这次不是痛晕的,而是急晕、累晕, 再加饿晕的。
那天夜里离开海岛后,齐岷再没有醒过来,鼻间仅残存一丝微弱的气息。虞欢急得泪如雨下, 哭得茫然时,又惊觉四周海光茫茫, 一望无际, 渔船早不知飘至何方。
虞欢不知道自己和齐岷究竟在大海上漂泊了多久, 从在树林里跟东厂人对峙起,到离开海岛,他们就只吃了几颗柑橘果腹,接二连三折腾下来,体力早被消耗殆尽,虞欢是又累又痛,又饿又渴,外加根本没有行船经验,内心焦灼不必多说。
所幸天不绝人路,便在虞欢精疲力竭,眼看要支撑不住时,灰蒙蒙的晨雾那头忽然出现一座屋舍俨然的村落。
虞欢高兴得差点落泪,拼命划桨,待得渔船泊岸,立刻抱着齐岷下船。可齐岷牛高马大,于身材娇小的虞欢而言简直是泰山之重,她不过把人半扛半拖地挪至岸上,便彻底脱力,晕厥在了草丛里。
再次醒来时,周身熨帖,空气里似有一股中药苦味,虞欢扭头,看见一面简陋的土墙,墙上有一扇窗户,窗外大概是间围着篱笆的农院。
虞欢怔忪,蹙眉细看,忽有一人推门而入,欣喜道:“姑娘醒了?”
虞欢看过去,见走来的是一位妇人,年纪大概四十,布裙荆钗,慈眉善目,手里捧着一个半新的陶碗。
“……大娘。”虞欢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王氏忙叫虞欢先别起来,留意后肩伤口,搬个板凳来坐下后,才道:“你身上有伤,慢些,这是刚给你熬的药,你先喝了。”
虞欢看见那碗里黑乎乎、水盈盈的药汁,想是饥渴多日,也顾不上苦是不苦,接过来便喝了。
王氏看她狼狈至此,愈发心疼,想起昨天在岸边看见她的那模样,不由揪心:“姑娘可是在海上遭了强盗?怎会跟丈夫落难至此?”
虞欢听得“强盗”、“丈夫”,微微一愣。
观海园一难必然震惊登州,虞欢现在尚且不知身在何处,所遇何人,周遭又是否会有东厂余孽,为安全起见,还是隐藏内情及身份为上,见妇人以海盗询问,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