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岷坐在石桌前煮茶,从把茶壶放上火炉开始,他便一直没再动过。
二人刚商议完前往观海园暗查东厂的事,这次外出,齐岷没让虞欢同行,老实说,辛益很是欣慰——毕竟这两天,外面都快把齐岷、虞欢二人在云盘山里独处一宿的事情编排成戏来唱了,再不避嫌,齐岷以后可难以分说。
林十二那边已传来消息,大概三日后便可抵达登州,接虞欢前往京城。辛益想,没什么意外的话,三日以后,齐岷便可以彻底跟虞欢划清界限了。
回想这一路来发生的事,辛益百感交集,忍不住唤了声“头儿”。
齐岷没动。
辛益皱眉,看齐岷石化一样,便要上前打个招呼,忽听得奶茶煮沸后滚入炉火里的“呲呲”声,慌道:“头儿?!”
齐岷伸手拿起茶壶,沸茶滚出壶口,浇在炉火里,冒起青烟。
辛益看一眼那壶狼狈的奶茶,再看向齐岷,微愕。
齐岷若无其事,从茶壶里倒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晾凉以后,送至嘴边抿了一口。
辛益一脸茫然,上前替齐岷拿开火炉,试探着道:“头儿,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打那天从虞欢屋里出来,辛益就没见齐岷的脸色好看过。
齐岷不应,见他坐下,便又倒了一杯奶茶递过去。
辛益摆手:“这甜腻腻的玩意儿我不喝的。”
齐岷:“苦的。”
辛益一怔,他眼瞅着齐岷煮茶的时候放了一大块糖,怎么会是苦的?
辛益拿起茶杯,嗅了嗅,吹了吹后,小抿一口,竟然还真是透着淡淡的苦味。
“头儿,你今天这手艺有失水准啊。”辛益想起他煮茶时的模样,更断定心里所想,“是心里藏了事儿,走神了吧?”
齐岷仍是那副冷淡脸色,声音无甚情绪:“你有指教?”
“不敢,”辛益讪笑,“就是作为兄弟,肯定得替头儿分忧则个,不然也太不仗义了,是吧?”
齐岷瞄他一眼。
辛益看他并不生气,便壮起胆来,说道:“东厂余孽一直是万岁爷心头的一根刺,咱这回要是能顺藤摸瓜揪出田兴壬这老贼,那回京以后,可就是功上加功。万岁爷高兴起来,少不了大赏特赏,头儿与其在这儿烦恼,不如想一想要个什么赏赐。”
齐岷不及回答,辛益压低声音:“上次扳倒东厂,万岁爷出手阔绰,把能赏的都赏过了,这一回,该不会赏给头儿一桩姻缘吧?”
齐岷来登州多日,跟辛蕊一直没什么进展,辛益想着虞欢要走已成事实,便借机谈起齐岷的亲事来。
齐岷目光放过来,意味不明。
辛益嘴咧着,卯足勇气:“我的意思是,头儿这脾性,肯定不喜欢跟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共度一生,可是圣意难违,头儿要是还这么单着,就不怕回京以后,当真被万岁爷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