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很重,沾着血,散发着腥气,虞欢用力拔*出来,没握稳。
齐岷托住她的手,想了想,径自握住刀柄,把刀锋展露出来。
虞欢握着两截裙带放上去,刀锋削铁如泥,不需用力,两截裙带断开。
齐岷收刀回鞘。
裙带很长,跟锦帕一样,都是雪白色,虞欢坐直起来,开始给齐岷包扎伤口。
老树枝叶茂密,树角仅有寥寥两束微光,虞欢靠近,手里的裙带一圈圈地缠绕着齐岷的头。齐岷垂着漆黑浓密的睫,收敛眼神,目之所及,是虞欢马面裙上簌动的树叶剪影。
头顶有扑棱棱的声音掠过,似山鸟飞回,鼻端萦绕着越来越浓的幽香。
齐岷一时分不清,那香气究竟是原本锦帕上的,还是虞欢身上散发来的。
*
山风卷林,树叶婆娑声似暴雨侵袭,春白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茫然地行走在茂林深处,手里握着的匕首簌簌发抖。
天上日头渐斜,茂林里有倦鸟飞回,噗噗的振翼声里突然夹杂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春白悚然刹住脚步,握紧匕首。
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春白全身发抖,咬紧嘴唇反身一击。
来人出手如电,擒住她腕门轻轻一扣,匕首被夺,春白失声惊叫。
待得看清来人是谁,春白的眼泪夺眶而出。
“辛大人!”
落叶萧萧,辛益逆着日影站在面前,仍是先前走时的那身装束,挺拔劲瘦,精神昂然。
反观春白,发髻凌乱,形容憔悴,衣裳上甚至有破损的痕迹,整个人简直狼狈不堪。
辛益眼神几度变化:“你怎么在这儿?”
又道:“发生了何事?大人和王妃呢?”
春白泪水涟涟,怀里抱着的婴孩也在放声哭诉,哭声缠绕辛益双耳。
辛益头大如斗:“先别哭了!”说完,见春白咬住嘴唇,可怜兮兮,又不忍再苛责,便训那婴孩:“这孩子都哭一天了,怎么还在哭?”
春白努力忍住眼泪,不忘轻拍襁褓安抚婴孩,待平复下来,这才把离开永安寺后,被黑衣人袭击的事情说了。
辛益听完,神色复杂,问道:“你跟大人他们分开多久了?”
春白看一眼天上日头,说道:“大概快两个时辰了。”
辛益不语。
先前他在永安寺里追那一拨挟持辛蕊的黑衣人而去,很快便发现那拨黑衣人并不是东厂的人,此行的目的也并不是齐岷或虞欢,倒像是趁人之危,专为辛蕊而来。
可眼下春白又说,那拨黑衣人试图劫持马车,伤害虞欢,如此看来,先前的推测又要被推翻。
正思忖,忽听得春白道:“辛大人不是去救辛姑娘了吗?情况怎样?”
辛益本就黑的脸更一沉,闷声:“跟丢了。”
春白哑然。
云盘山占地极广,路况又复杂,辛益起初还能循着痕迹追踪,后来很快被甩开,也正是因此,他推断贼人并非是东厂余孽,而是对云盘山地形了然于胸的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