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家,只是想念的人已经不在。迟骁视线一一掠过庭院,而后缓缓上前,每走几步就会停下,像是想起什么,出神的看着前方。
迟渊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一砖一瓦,尘封的记忆也在瞬间倾轧。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看不出什么。
在迟府住了两日后,迟骁方才让迟渊带他去墓地。
迟家的陵墓在城北郊外,那是晏昀和少年阿渊选的地方,山清水秀,冬暖夏凉,距离迟府也不算太远。
墓碑是请最好的工匠刻的,迟骁看着那熟悉的名字,下意识的伸手抚了上去,声音不知何时有些哽咽。
“兰娘,我回来了。”迟骁摩挲着碑名,想起记忆中总是带笑的温婉女子,眉目间皆是柔情。
他半蹲在兰娘的墓碑前,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如何遇见迟渊,如何回到迟府一一道来。就好像当初他每次回府,兰娘都会坐在身边听他闲谈一般。
迟渊默默的站在他旁边,听他从琈玉台讲到临安,从他自己讲到他,再到洛衣凌墨,最后讲起了晏昀。
“他虽然是魔尊,不过几日相处下来,我觉着他人还不错,至少对渊儿是极好。”迟骁兀自说着,没注意迟渊讶异的神情,低喃着继续道:
“而且他救过渊儿,为我沉冤昭雪,还将渊儿带在身边护了七年。兰娘啊,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你若见了他,一定会很满意的。”
“......”迟渊终于听出些不对劲来,他微微皱眉,淡声道:“父亲,你.....”
迟骁闻言抬眸,浅笑着道:“我跟你娘讲讲未来儿媳妇,怎么,你才听出来?”
迟渊:“......”
他说得太过直白,愕然片刻后,迟渊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试探着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你告诉我的。”迟骁笑着挑了挑眉,见他眼眸微垂似有些茫然,无奈的摇摇头。
“从琈玉台到临安这七天,你看他的眼神比看我还多还深情,且每次都在他睡着后将人揽向怀里,靠肩就算了,这般亲密能只是朋友?”
“还有.....”迟骁说着顿了顿,移开目光道:“别以为我闭着眼就不知道,你们那宽袖下的手,早牵在一块儿了。”
迟渊:“......”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避讳谁,但被这般直白的说出来,着实在他意料之外了。
迟骁说完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微不可察的叹口气,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着,极为认真道:“渊儿,当着你娘的面,你告诉我,你是认真的么?”
“是。”迟渊脱口而出,抬眸直视着他,“三百年前是,现在更是。”
迟骁讶然:“三百年前?”
迟渊微微垂眸,看向母亲的墓碑,淡然而认真道:“三百年前我便起了心思,不过他对我无意,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他的回应。”
“你问我是否认真.....”他说着顿了顿,道:“从小到大,我应该没有比这更认真的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迟骁笑看着他,脸上神情慈爱又欣慰。
“其实回府路上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渊儿.....”他轻唤着,笑看向身侧的迟渊,缓缓沉声道:
“邬尤告诉我你沦为魔尊心腹时,我曾怀疑过你是否因灭门之恨走上了歧途,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事实也的确如此。而晏昀身为魔尊,我以为他会如传言中那般可怖,结果一路相处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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