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管像是被重力碾压在一起似的,每说一句话,喉咙深处都又痛又痒。
我靠着缓了缓剧烈的心跳,勉强振作出几分斗志,捞起挣扎过程中陷落在枕头堆里的手提包,打开拉链,从中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协议:“把你从爸爸那里偷来的股份,全都还给我,不然我不介意想点办法把你伪造的两张证明抖落出来,让你在集团全体股东高层面前,彻底丧失颜面。”
不知是否因为闷气的缘故,我的额头不止是痛,说话间更多出一丝眩晕感。
“你猜我会不会签呢?”
祁岁知抱臂冷笑道。
发泄过后,他逐渐恢复镇静,眼里也不再闪烁着想要吞噬我的暗光。
“我被你赶出家门的那天,也由不得我说个不字。”
我提醒他认清形势。
“哦,忘了跟你说,父亲为母亲建造的半山庄园,你也必须让出来。”
我把协议翻到第二页的倒数第叁行,手指点在相对应的条款上。
“你以退为进的招数用得真好,好到让我以为你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能在我手下得到自由已是感激涕零,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来妨碍我的计划。”
所以,肉体折磨结束,又开始言语攻击了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回曲折了?
无数危机之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将我内心深处最细小的不安放大。
祁岁知向来崇尚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
即使我把他激得放弃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在口舌之上同我费劲争执这么久,要知道这样做,除了浪费时间,他不能得到一丁点好处。
唯利是图,才是商人的天性。
可如果,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呢……
又一阵失去平衡的眩晕感适时袭来,脑袋顶在脖颈之上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我不得不用手掌支撑下巴,指甲磨平挫薄的边缘陷入皮肉,令人呼吸一窒的刺痛稍稍击退了急剧累积的困顿,我把逐渐涣散迟钝的目光定在茶几的玻璃杯上:“祁岁知……你给我下药……”
正是因为下了药,他才会在我把水泼到脸上的时候,那么急急忙忙的把嘴唇鼻尖的水迹全部擦干净,免得自己也吸入进去……原来,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不把那句贱种骂出口呢?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小人。
恍惚思考完这个问题,我彻底歪倒在了祁岁知的臂膀之中,再也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