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主人性格一般固执紧绷的后颈线条,在我温情的阐述和轻缓的手法下逐渐放松。
父亲手腕后转,朝我的方向伸来,我顺势握住一同贴在肩膀:“现在我长大成人了,不想再去逞凶斗狠,也不想爸爸您最后的日子里,还要费尽心机替我打算……我们放弃这些,换座他们找不到的城市去生活好不好?”
“你从小到大,直到爸爸昏迷前都没吃过苦。”
父亲试图转过头来察看我的表情,可动作进行到一半又颓然放弃,“放弃地位,放弃居住习惯了的环境,放弃金字塔顶端的生活。”
“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面临语言不通、风俗不同的麻烦,不再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着你,替你做好一切,还有一点,要隐姓埋名,不能被你哥找到。”
“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吗?
做出这个决定的日日夜夜,我也经常询问自己。
放弃物质只是最表面的东西,重要的是,我还没有报复,没有让祁岁知和拉斐尔品尝到被信任的家人所欺骗、所玩弄的滋味。
在他们身边的每一天,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与他们状做亲密的每一秒,都想大喊为什么是我,我在上一辈的互相背叛、互相折磨中,又做过些什么?
但是人活着,并非依靠仇恨才能振作斗志一路走下去。
在所有的恩怨纠葛面前,我率先是一位女儿。
我要守护我的父亲。
“我可以放弃的,爸爸。”我呼出口气,两只手自父亲肩上穿过,搭在锁骨前方,脸颊轻轻贴住瘦削的后背,将胆怯的、真实的、渴望温暖的自己与他紧密依靠,“我只想和你一起,平静的过完接下来的生活。”
“活了一辈子,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关心的人已经离去了,只剩下你。”
“到那一天,下去见到你妈妈,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有无声而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相迭的手指上,穿透肌肤几欲灼伤内心,我阻止了下意识向后缩去的冲动,更为坚定的依偎着父亲。
“无论如何,我也想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