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祁家的人。
从不会跟利益过不去。
难道要是将来杨善终掌握了纪家,他们打算把我嫁给他?
祁家人愿意,杨善终可未必想娶我,又不是菜市场门口挑选大白菜。
到家接近半夜十一点,拉斐尔借着酒劲不听撒娇,想让我搀扶他回房,我想着这点小事给他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谁知道我刚搭上他手臂,就被祁岁知不留痕迹的隔开。手掌按住拉斐尔轻微摇晃的半身,祁岁知对我道:“我来管他,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姐姐……”
拉斐尔不喜欢祁岁知的触碰,酒疯耍不下去,索性站直了身子,背手立于二楼台阶口,眸光含着水意,委屈拖长音调。
半个晚上在祖父祖母家的一通经历实在叫我疲惫不堪,这种疲惫无关身体,在于心灵一圈一圈漫上来的颓然。
我放松自己,不再克制倦怠的表情,不出声,只是看着拉斐尔。
他还是有些坚持,很快垂下倔强头颅,还要故作醉酒的姿态,往祁岁知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那让哥扶我上去吧,姐姐好好休息。”
“好啊,那你别乱动了,在我旁边站好。”
祁岁知又去按他的肩膀,看着这两个人在我面前,心不甘情不愿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颇为有趣。
我控制着唇角的欲扬不扬,将注意力放到窗外去。
“还有一会儿就是新年了,希望一切可以重头来过。”
远方连绵群山在黑暗中静静沉睡,飞鸟杳无踪迹,日落再度日升,万物重归起点。
神念一动间,心事已经迫不及待以一种真诚而惆怅的语气道出。
拉斐尔与祁岁知也不互相闹别扭了,定定看着我。
希望重头来过,那就是现在仍然耿耿于怀。
这与我表现出来的放下和原谅不相符。
我自知失言,停顿了下,若无其事与他们的目光一一对望。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事情不能重新来过。”
祁岁知率先表明态度。
无从了解他心里怎么想,至少面子上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又去看拉斐尔,他显然比祁岁知更容易探知想法一些,眸光闪了闪,几分心虚,几分内疚,转而变成一抹读不懂的执拗:“我希望姐姐天天开心。”
一家人。
我最重要的家人还躺在床上,未来生死不知。
两个始作俑者,还希望我天天开心。
如何能够天天开心。
讽刺念头几度在脑海闪现,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祁愿,学会了忍耐,学会了不在重要的场合煞风景。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缕动容的微笑,摸了摸拉斐尔的头发:“为了我开心,你今晚将就下吧,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我好累,先回房间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