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苍山被付之一炬,那些兽类俱死于烈火,宴星稚该有多难过呢。
牧风眠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抬手想去抱她。
宴星稚却把大半个身子都埋进箱子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咦,放哪里了?”
牧风眠也跟着趴过去,帮她翻找,“找什么呢?”
宴星稚没应,将箱子从左到右翻了一遍没找到,就罢手了。
她其实找的是牧风眠那缕头发,她特地学了编织技巧,将长发编成了腕链,整日戴在手上。
拿东西她总是随身携带,所以经常会找不到,但宴星稚不会随手乱丢,所以就算现在找不到,那东西也丢不了。
见她不找了,牧风眠以为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不在意,而是问:“你不想回苍山看看吗?”
宴星稚顿了顿,好像思考了一下,但没有犹豫多久就摇摇头,“不去。”
“你不想那些朋友吗?”牧风眠凑近了她低低问。
宴星稚偏了偏头,抿唇不言。
苍山烧毁之后,她不止一次地回去看过,昔日那花开遍野,郁郁葱葱的苍山如今已经是焦黑废土,不见半点生灵。
她不想再回去了。
牧风眠轻柔地摸了摸她脑袋,说道:“星崽不想回去,那就不回。”
宴星稚将那些东西翻乱了,牧风眠就伸手进去,将兽牙鹿角一一摆好,将东西规整好之后又合上了木箱,把她抱在怀中,低声哄道:“只要这些东西在,他们就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凡人死了之后会入冥界转世投胎,那神仙妖怪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呢?”
牧风眠说道:“若是魂魄完整,也能进入冥界转世,只不过仙灵散尽,会成为普通凡人。若是魂魄散了,则会化作灵气飘散于天地之间,再无迹可寻。”
宴星稚道:“那若是魂魄散了,用起死回生阵法还有用吗?”
牧风眠哪知道这些,于是猜测道:“应该没用了吧,魂魄都散了还如何复生,古籍上也没有记载过谁做出如此有能耐的事。”
宴星稚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继续讨论。
牧风眠见她眉眼恹恹,以为她是想念苍山的朋友们了,于是又与她说了一些别的话,转移注意力,待到深夜才从她的寝殿离开。
日子照常进行,许是牧风眠看着宴星稚时眼中的喜爱太过明显,又或者是因为两人太过黏糊,几乎走都哪里都如胶似漆,他们之间那不对劲的气氛很快变为流言传出去。
牧风眠以往都是虞思蘅伴在左右,偶尔与师镜为伴,有时候还有师怜雪出现在身旁,而现在他身边的位置已被宴星稚一人取代。
小情人之间的情愫被旁人看了个十成十,大多数人都对此表示恭喜。
毕竟宴星稚和牧风眠都是少辈之中天赋一等一的孩子,两人在一起极为相配。
那一直追着牧风眠的师怜雪与宴星稚相比,也要差上一截。
流言传出去之后,牧风眠就更加不掩饰,频繁地往宴星稚的寝殿跑,一口一个星崽的唤她,平日里谁若是惹她生气,牧风眠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当打手的人。
牧风眠沉浸在其中,只觉得每日都快乐极了。
自通了心意之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宴星稚亲昵,抱着她又亲又啃,除非她实在受不了才用软软的力道推,大部分时间都是顺着他亲热。
或许是因为宴星稚是兽族的原因,她更喜欢黏在牧风眠身上,化成虎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用毛茸茸的圆脑袋蹭他,变为人形也喜欢坐在他怀中舔舐脖子,像兽族之间顺毛似的。
牧风眠也不知道他会在这梦境中沉溺多久,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日。
但梦就是梦,终有醒来的一日。
这日他正给宴星稚烤兔子吃,宴星稚坐在一旁的树下,树叶从她头顶飘落,偶尔落在她银色的发上,她会甩甩头,抖抖耳朵。
牧风眠笑着,正想把烤熟的兔子拿给她吃,忽而一声钟响如雷贯耳。牧风眠身形一震,紧接着视线中的所有场景开始昏黄模糊。
宴星稚也下意识站起来,有几分惊慌地朝他走来。
是梦要醒了。
牧风眠心里清楚。
他心中涌起一种难过的情绪,但面上仍是笑,看着匆匆走来的宴星稚,想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映在眼睛里,映在心里。
宴星稚匆忙伸出手,像是想来抓他,但就在她指尖将要触碰到牧风眠的衣裳时,又一声钟响,所有东西化作云烟消散。
梦醒了。
牧风眠睁开眼睛,率先看见自己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地下都是飘动的落叶,钟声慢慢落下,说话和打哈欠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些日子在脑中迅速翻过,到最后被压成了一个很短的时间,如梦幻泡影,像是他在走神时被构造出的虚假幻象。
牧风眠怅然若失,久久缓不过神来。
“咦?风眠神君?你怎么会在树上?”下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牧风眠的失落。
他惊得回神,这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会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原来是被挂在了树上。
他赶忙挣扎,发觉手臂被绑住,吊起来在树枝上摇晃。
都不用想,肯定是师镜做的!
睚眦必报的幼稚鬼!
“帮我一下。”牧风眠冲下面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