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星稚一撇唇角,“我会跟凡人做朋友?”
牧风眠笑着摇摇头。
宴星稚想到那个叫香香的女孩,说道:“那几个人里,也许有日后能够修炼飞升的人。”
牧风眠却道:“要打破千年以来凡间无人飞升的僵局,成为第一人,哪有那么容易。”
“她身上的灵气很纯。”宴星稚说:“这样的人修炼起来比别人更轻松,也更容易提升。”
牧风眠不再说话,敛了敛眸。
朝阳从高高的山峰上露出头,驱散了晨雾,洒下一片金光,所有弟子都已经到齐。
负责后勤的弟子从前到后清点了三遍,确认没有缺人之后,所有人才被带领着出发,行过两座山峰之间的长长吊桥,他们来到了北六峰。
北六峰与北七峰虽然是比邻,但景色可谓是天差地别。
北七峰上虽然建造了房屋和授课大殿,但看起来更像是野外,一下雨地上的泥土就稀软,一脚一个泥坑子,走起来颇为麻烦。
而北六峰的地方却铺了大片大片的地砖,地砖上建造这高楼阔院,还有雕刻精致图案的大柱子,身着海棠红衣袍的弟子站在广阔的地砖上晨练,从衣着上能辨认出,这些都是外门弟子。
宴星稚扭着头,大致扫了一眼,说道:“这里有阵法。”
“嘘——”牧风眠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假装不知道。”
这宽广的场地上有一个大阵法,宴星稚和牧风眠这种级别的人,脚步一踏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
八成就是雪涯宗的那些掌门长老之类的,为了试炼新人设下的虚幻阵法。
这种试炼在每个门派里都会有,只有经过试炼之后才有资格成为雪涯宗的弟子。
弟子也分外门和内门,内门弟子多是家世显赫之族的后辈,亦或是天赋出众,被长老们收为亲传弟子的更是特殊,这一批七十余个的新人之中,能被挑为内门弟子的,不足十个。
而在授课第一天就名声大噪的天才少年“梅辛费”,被选为内门弟子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正是因为看他,所以今日的试炼日来了四个宗门长老。
所有人在空地上站定,面前的石阶之上就站着一堆人,为首的四个就是宗门长老,三男一女,年纪约莫都是四十多,看着倒是和蔼可亲。
长老身后跟着几个自家子弟。
石阶往下两层则是一派外门弟子,负责跑腿打杂。
站在上面能将下面的景象看个清清楚楚,所有新人的拘束和紧张都尽收眼底,唯有两人好整以暇地站着,时不时头凑在一起咬耳朵,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好像完全不把这试炼日放在眼中。
不用想,自是那个在宗门上下都十分出名的少年,和他的堂妹。
这一个月来都在传新来的一批弟子当中,有个天赋卓绝的新人,但多数人终归还是听说,没人能够亲眼看见他出众到什么地步,有些好事的师兄师姐得知消息跑过去,却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如今那么多人站在一起,才总算是见了他的真面容。
所有人都穿着统一发放的海棠色宗服,比外门弟子的要更粗制一些,衣袍上既没有绣纹,也没有奢华的配饰,旁人穿着都觉得十分普通平凡。
但这衣裳穿在牧风眠身上,却无端生出华贵之气来,墨色的长发一半绾住系上长长的暗金色飘带,一半散发垂在衣上。
即便是衣着简单,没有任何玉石佩饰,也显得贵气十足。
与他并肩而立的宴星稚肤色好似初雪,洁白不染纤尘,更显得海棠色的衣裙鲜艳醒目,上等锦缎般丝滑的长发在左右耳上个绾起发结,底下垂着长长的细辫,稍显俏皮的扮相与她眉眼间的冷色形成对比。
一双杏眼宛若黑曜石一般,眼底蕴着光芒,即便是什么情绪也没有,也亮得出奇。
两人实在是太过扎眼,往人群中一扫,视线就在两人那里停住。
为首的那个女长老便冲他俩招手,“你们二人过来。”
宴星稚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召之即来的感觉,刚想皱眉说不,却被牧风眠勾了一下指头,低声警告道:“别惹事,否则这一个月就功亏一篑了。”
她念及要回仙界,只好先忍下脾气,跟在牧风眠边上往前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石阶前停住。
牧风眠装模作样地向石阶上的人行了个礼,宴星稚也敷衍模仿了一下。
此处的人虽然多,却安静得厉害。
上头站着的几个长老和内外门的弟子们各个面容庄肃,站得笔挺,往下睥睨着这些新入门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把架子端得十足。
宴星稚很讨厌这样的场合,就好像每个人必须遵守秩序一样。
她在上三界的那会儿,最烦的就是有人拿“秩序”“律法”“规定”这样的词来压她。
似乎是感知到身边的人隐隐散发出不耐的情绪了,牧风眠微微侧头,目光轻飘飘落在她的脸上,忽而伸出手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
与此同时,牧风眠轻哄的声音传进宴星稚的脑中。
“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别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
宴星稚心里正烦着,就听见他的声音,语气轻软。
她很少听见牧风眠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好像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心头的不耐烦一点一点抚平。
她眉头舒展开,抿了抿唇压下脾气,也没计较牧风眠摸她头发的事。
两人的举动过于亲密,若是寻常关系,这会儿肯定会引起长老们的不满,但由于两人是名义上的兄妹,如此动作倒也算是寻常,除却不重视场合这一个理由,倒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兄妹关系倒是不错,你们叫什么名字?”那女长老笑眯眯地问。
“梅辛柑。”宴星稚老大不情愿地报出自己的假名。
“梅辛费。”牧风眠也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