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信了。
他不长于京城,本就不怎么熟悉这京城里的人际脉络。
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拜了下去:“竟是如此,小生失敬,失敬。”
方回还想多献几分殷勤,却不成想对方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揉了揉小姑娘扎好的发髻,道了一个“滚”字。
少年郎被骂的有些懵,他年纪轻轻便身负进士功名,如何受的了这般折辱?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方回张张嘴,仍想说些什么,但倏地被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那人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死亡的威胁感顺着方回的脊骨向上爬着,方回抖了抖,竟是平地摔了个趔趄。
“小,小生告,告辞。”
望着他跌跌撞撞跑走的背影,终于能转过身来的姜岁绵抿了抿唇,对着雍渊帝小声嘀咕道:“他被圣上吓走了呢。”
“嗯。”
不过几息,这山林四周便再无什么人了,唯有鸟雀被惊了起来。
帝王抬起手,树梢上便轻飘飘落下一人。
姜岁绵识得他,他是雍渊帝身边的影卫,似乎还是排名最前的那个。
随着雍渊帝几声辨不清的低语,那一身玄服的青年微俯了俯身子,随即便朝着一个方向飞身离去。
巧合的是,那正是刚刚方回离开时的方向。
“圣上让他做什么去?”小姑娘回过头,问了句。
雍渊帝身边总是有侍卫守着的,她好像很少看到影卫显于人前。
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眼下也不像是出了事的模样呀?
她巴巴地凑上前,满眼写着“好奇”两字,雍渊帝伸出手,将主动凑到他跟前的嫣红色绒花枝握在手里揉了会儿。
那是虞氏今早特意挑的发饰,与小姑娘很衬。
直到姜岁绵被他揪得不耐烦地动了动,帝王这才开口道:
“岁岁既说若此事叫你兄长知晓,定要揍上那人一顿才肯罢休,又说朕是你阿兄...”雍渊帝垂下眼,正对着少女那双澄澈的清眸。
他不紧不慢地屈起指,隔着面纱,轻轻在她鼻尖敲过一记。
“那岁岁说,朕会让影卫做什么去?”
姜岁绵少有被他“罚”的时候,倒是怔了怔,才含含糊糊地回他一句:“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雍渊帝神色暗了暗,却听小姑娘接着道:“他挨了打,别倒时候污蔑我哥哥。”
“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圣上叫人打的他呢。”
一声轻笑从雍渊帝喉中溢出。
他本就没用半分气力的手一松,转而替人揉了揉刚刚被敲过的地方。
“朕原以为岁岁是心疼了。”雍渊帝的视线从少女鼻尖的红痕上掠过,却不期然在了小姑娘的一张一翕的粉唇上停了半瞬。
“心疼?”
被敲了一小下的兔兔机警地避开了天子的手,小小抿着唇,道:“他一无聘冰人登我家府门,二无得我父兄同意,便跑来我跟前来说倾慕与我,莫不是像话本子里那些身无长处、却又妄图攀上高枝的穷酸书生一般,打着哄骗女子的算盘?”
那人分明在山脚下就见过她兄长,却仍旧等到四下无人了,才单独寻她。
“看着倒是满肚子真心的,可说到底若能得女儿家倾心于他,什么家世什么道理,便都不重要了。如若家中不允,他花言巧语几番,说不准还能骗得那苦主抛下一切与他私奔,可不是十全十美的打算?”
圣上以为,这么简单的圈套她也会往里头钻吗?
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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