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辇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了永宁宫。
未批尽的奏章摆在养心殿案前,曹陌拿着徽墨小心翼翼地磨着,不敢多言半个字。
这位简在帝心的大太监兀地发觉,他已越发难以琢磨透今上的心思了。
但直觉告诉曹陌,此时做个哑巴方才是最好的。
冷香在香炉里一点点燃尽,他低着眉,恭敬地看着帝王在最后一本折子上留下御笔朱批。
圣上今日的批阅,仿佛要比往日严厉许多。不小心瞥见一个铁画银钩的“驳”字的曹公公如是想。
“她可回府了?”
低沉的嗓音倏地在殿中响起。曹陌刚发散的思绪霎时被主人拽了回来。
大太监定了定神,几乎是瞬间就明了帝王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他紧忙弓身,答道:“郑指挥使还未归,但算着时辰,姑娘此刻应该已经下了马车了。保不齐...已歇下了。”
也是凑巧,曹公公这厢话音刚落,便有一宫人弓身走近,低着声道:
“禀圣上,指挥使大人求见。”
雍渊帝轻飘飘合上奏本,“宣。”
不知怎的,闻他此言,曹陌莫名松了口气。
不到片刻,一袭藏青色锦衣官服的指挥使径直走到殿前,行礼问安:“卑职见过圣上。”
“平身罢。”座上的人淡淡垂眸,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或者更确切来说,是落在他放在旁侧的竹筐上,“何事?”
郑寒起身的动作微顿了顿,然后才抱着拳,低眉朝着御案后的帝王恭谨的道:“回圣上,这是姜姑娘回府时转予卑职的...说,说是给您留的。”
数颗薄皮桃子齐整地躺在篾竹筐底,曹陌看着那分外眼熟的桃,不禁缓缓吐出口气来。
“姑娘总是惦记着圣上的。”
他分明记得,小姑娘之前说的可是要分给姜府众人。
雍渊帝定定打量了那桃子几眼,方才回了个“嗯”字。
明明只有一个字,曹陌心下却是安了。
他走过去,小心地将那竹筐抱到近前,扬了个笑脸,试探着问了句:“老奴叫底下人切了,圣上尝尝?”
筐里空了小半,却仍剩上不少,个个皮薄个大的,想来是刻意选过的才对。
雍渊帝看着,抬首微颔,可当曹陌正要转身退下,他却倏一皱眉,将手伸进了筐中。
大太监不明他此举为何,但立马顿住步,抬手把身前的东西往上往送了送。
雍渊帝再抽出手时,指尖却多出了个墨绿锦盒。
它被压在筐底,上头又有桃子覆着,哪怕露出一角也容易叫人误以为是片树叶混了进去。轻易不得见。
曹陌一惊:“这,这是...”
他正惊着,帝王已将手置于身前这不知来历的锦盒之上。
那盒上并未落锁,轻而易举地便被人打开了来。
曹公公怔怔地吸了好几口气,就连雍渊帝也罕见地顿住了。
底下的指挥使不明所以,本能地奔上前,抽出了腰间的刀。
莫不是他不慎叫贼人混进了什么?
他还未曾来的及将护驾二字喊出,却见那盒内的帛丝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支...
狼毫?
他抽刀的手顿在半空中。
匆匆一瞥,指挥使其实辨不太清那笔的种类,可管身的品相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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