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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肆越发地沉不住气,她打定主意,等今日殿下回府,她就去请缨。大家都是公主亲卫,没道理其他人都有重要的事情做,只有她自己料理杂事。
正如此想着,府门外传来了下人行礼的声音和乌云骥的嘶鸣声,画肆心中一喜,知道是殿下回来了。
萧璃大步而入,本欲直接回书房,见到画肆站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略一思索,便道:“跟我来书房。”
“是,殿下!”画肆兴奋道。
“本宫如今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书房中,萧璃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身前的画肆,道。
“但凭殿下吩咐。”画肆道。
“皇伯伯今日醒了,但唇齿僵硬,行动亦不便,如今是皇后娘娘在侍疾。”萧璃不紧不慢地说:“皇后娘娘还要照顾阿诺,我不欲她太过劳累,所以决定……”萧璃的目光移向画肆,目光幽深,道:“……由你去皇伯伯身边侍疾。”
“什么?”画肆的表情僵在脸上。
“怎么?”萧璃歪歪头,笑着问:“你不愿意吗?”
“殿下……”
“毕竟,你不是最喜欢背着本宫去找我皇伯伯吗?”萧璃还是一样温和的笑容,却让画肆身上一阵阵发冷。
*
大明宫,昏暗寝殿内,穆皇后手持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挥退了下人,来到了荣景帝的身边,看着他端庄一笑,低声道:“陛下,喝药了。”
荣景帝张开嘴,却因为唇齿太过僵硬,只能发出‘啊呐’等辨不清意思的声音,又因为脸上的肌肉太过僵硬,口涎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荣景帝却全然顾不得口涎,只想挪动身子,远离穆皇后。他看着她的目光,恐惧又厌恶。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穆皇后仿佛看着闹脾气的小孩一样,手中拿着汤匙,不紧不慢地搅着汤药,说:“想想您最看重的君父威严,若是让您的皇儿们看到,怕是会失望呢。”
荣景帝张嘴叫了两声,眼中露出怒色。
“瞧我。”穆皇后笑着自责道:“我都忘了,陛下四个儿子,长子叫您自己逼死了,次子被迫远走他乡,三子……犯上作乱,对您心怀无限愤恨,更是亲手给您喂下穿肠毒药,至于四皇子,从小到大您也没分给他半分眼神,他心中自然也不怎么在意您如何。”
荣景帝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可是闭眼却挡不住穆皇后那在他听来如九幽恶鬼一样的声音。
皇后看着荣景帝的模样,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坐到了床榻边上,道了一句:“陛下,我知您心里苦。”
荣景帝睁眼,疑惑地看向皇后。
“您这一生,拼了命地想得人认可敬重。”穆皇后看着荣景帝,面带悲悯,道:“皆是因您少时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不是吗?”
荣景帝瞪圆了眼睛,想要阻止皇后继续说下去,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她一字一字继续说:“同为皇子,凭什么您名为萧效,先帝却被取名萧政,比您受重视,得瞩目,您被教养成武将,他却得承大统。”
穆皇后的声音轻柔又和缓,却如黑白无常的勾魂锁,将荣景帝勾回了心中的梦魇。而这时,这勾魂锁又动了起来,幽幽道:
“这自然是因为,先帝比您更好,所以父皇选他继承大统,所以……”穆皇后的眼中浮现出一些森然的恶意,道:“您爱而不得的女子也选择嫁他为妻!”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荣景帝目眦尽裂,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起来。他拼了命地想说话,最后却不慎咬破了舌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是,我知道,您喜欢阿昭。”穆皇后稳稳地坐着,全不拿荣景帝的挣扎当回事,笑着说:“这件事不仅范济知道,我也知道,好歹我也是您的枕边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