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刺史府书房内。
范烟走进书房暗门,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紫檀木盒。这里面装着的是这两月来所拦截的一些可疑信件,赵念看过,她却尚未亲自过目。
纤细修长的手指将信件一封一封地翻过,一直到拿起最后一封时,缓缓停住。
吉州别驾,章临。
父亲告诉过她,此人在长安风月场痛斥江南道官员贪腐无度,陛下选人无能,用人不贤,甚至当众说了陛下不如永淳帝远矣之类的话。
父亲令安阳王将此事不经意间透露给陛下知道,陛下果然大怒,要削他功名,夺他举人身份,十年不可入长安。
不过,最后这人被裴晏救了下来,还成了吉州别驾,大咧咧地戳到了赵念所辖之区,四处探首探脚。
这一想思绪就飘的有些远了,范烟定了定神,重新看向手中信件。这信中并未写些什么重要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向裴晏问好谄媚之语。下面的人之所以截下这封信,也不过是因着这信是章临隐秘送出的。
等一下,范烟皱眉,若只是问候谄媚之语,当真需要隐秘送出吗?
范烟凝神,认真翻看手中薄薄的信纸。
半晌——
轻柔的声音在书房中缓缓响起:“好一个,吉州别驾。”
*
“等入了江南道地界跟我的人汇合以后,我就传令下去搜寻张彪。兄弟们此时恰好就在贡水虔州一带。”
“正好?”
“江南连日大雨,贡水一带的堤坝有所损毁,我临行前才派了兄弟加急运送修坝材料,希望可以在大灾来之前抢修完毕。”燕必行说。
“大灾?朝廷不是已经在赈灾了吗?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未至最艰险时?”萧璃追问。若是她所知所闻没有出错,贡水一带的刺史已经上奏朝廷请求拨银拨粮赈灾,裴晏此时应当已经身处贡水一带了。
燕必行这一句‘大灾’出口,让萧璃眉目不由得凝固了。
“呵,赈灾,赈个屁灾。”燕必行冷笑:“江南道哪年没水患,索性水患都不大,于官府,不过是多个名目向朝廷要钱罢了。至于最后钱粮进了谁的口袋,那就见仁见智了。”
“你是说,朝廷所拨款项,都落不到百姓头上吗?这哪怕有十之三四……”
“十之三四?你去那些当官的府里问问,可有百之一二进了百姓肚子里?”燕必行嘲讽道:“公主殿下,你也说了这天下人皆逐利益,灾款这大好的机会,谁会不贪?左右死的不过几个村子的百姓,这些人连江南地界都出不得,求告无门,能闹出什么乱子!”
萧璃的呼吸一瞬间滞住。
“公主殿下。”这一声公主殿下,被燕必行叫得讽刺,他说:“你可知我船帮是怎么做大的?不过就是靠着收留那些家园被毁的江南百姓罢了!”
官逼民为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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