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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心中傲气,再没提过此事。
再后来,林氏父子战死,她虽然被林氏几个亲卫拼死护了下来,却身受重伤,不知以后是不是还能领兵。
可即便她能领兵,没有父兄压阵,她一个女子,又能如何?那时他已娶正妃,却也不忍见林昭往后孤苦。彼时已经独自领兵的他亲自前往剑南黎州,去见养伤的林昭,想要迎她入府,从此照顾她。可当他说完来意,却见林昭看着他,那目光让他觉得极为刺眼,那目光,就仿佛林昭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那时林昭的脸因伤而苍白,身上带着草药的苦涩味道,可她的眼睛却仍旧明亮,仿佛装了漫天的星光。
“迎我入府?”林昭缓慢重复,然后抬眼问他:“那阿穆呢?你如此,要置阿穆于何地?”若她没记错,阿穆当是才为他诞下嫡长子。
“她……”萧效一滞,随后说:“她不是一向和你要好,你们往后……”
未等萧效的话说完,却见林昭已经闭上了眼睛,抬手招了在暗处守着的林氏亲卫,然后睁开眼睛,对他说:“我不日即将启程去长安寻医养病,大殿下心意,恕林昭难以接受。”说完,便端起了茶,是送客之意。
那一日他茫然于林昭的眼神,未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那是林昭第一次叫他‘殿下’,那样的恭恭敬敬。
也是那一日,有些东西,他永永远远地失去了。
其实,若只是这样,或许有朝一日荣景帝也能释怀。或许林昭会在长安遇到如意郎君,又或许她养好伤后会嫁给那群对林氏死心塌地的属将中的某一个,生几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她跟穆氏要好,或许偶尔还会让儿子女儿们一道玩耍,或是结个娃娃亲。他想,他可以偶尔见到她,暗中照拂她,那,也很好。
可是……可是……
想到这里,荣景帝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自那次见面之后,林昭就去了长安,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已是萧政昭告天下,封林昭为皇后的时候了。
那一日,他独自一人呆在书房,将里面砸成了一片废墟。坐在地上,萧效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猛地大笑出声。
不入皇家,好一个不入皇家啊,她只是不想嫁给他这个无能皇子而已罢了。
他当真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所有人看到的,称赞的,寄予厚望的,永远都是萧政!就连林昭也……明明是他们先相识的!曾生死与共的是他和林昭!不是萧政!
他们在战场上拼杀时,萧政只是远远的坐在他的金殿之上,于他们无半点助益。
即便林昭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也当有袍泽之意,为何她那日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为何她……要嫁给他的弟弟!
每每想到此处,荣景帝便心绪难平!
在殿中跪着的萧璃察觉到荣景帝的呼吸蓦地急促,抬头看去,却见荣景帝的目光也猛地盯了过来。萧璃心里一惊,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反而瘪了瘪嘴,眼巴巴地瞅着荣景帝,又扭头移开目光,既委屈,又倔强。明明移开了目光,片刻后却又偷偷地看回来,然后委屈巴巴地低声唤道:“皇伯伯……”
“你可是怨朕遣你去南境?”荣景帝冷声问道。
“怎么会?”萧璃微微瞪大眼睛,然后目光看向别处,像刚打翻了花瓶的猫儿,低声说:“皇伯伯也是为了平朝臣怨言,阿璃懂。”
荣景帝心里的气稍微顺了顺,当日于大殿之上她要是也这般听话,最后又怎么会闹到那个份儿上?不过看萧璃如今乖乖的模样,心里那股气倒也逐渐的散了。
而这时,萧璃又像是一个给了糖就忘了打的孩童,提起南境,还兴致勃勃了起来,“皇伯伯,我听说南境的荔枝都新鲜水嫩,比运到长安的不知要甜多少!”
荣景帝被萧璃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得胸口一闷,当即吼她一声:“朕送你去南境是送你去吃荔枝的?”
萧璃眨眨眼睛,然后说:“啊这……顺便吃也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