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毕盯着裴晏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霍毕身后的袁孟和林选征闻言一惊,互相对视。
他们知道老将军的死一直是将军心中过不去的节,可北境军常年驻守边关,霍家根基浅,在京中并无什么势力人脉,也是直到去岁,北境初初安定,将军才有余力打探当年的事情。
但时过境迁,他们人在边关,连邸报都收不齐全,又如何去查清四年前的旧事?
他们心中清楚,此次进京,将军必会设法探听当年之事,可却未曾想到他会就这样在裴晏面前就这般问出来。明明军师曾千叮咛万嘱咐,要将军谨慎行事。
这可是裴晏!但凡他将此事传达圣听,必会让陛下觉得他们对当年之事心怀怨怼,更有甚者,会对他们心生疑虑,这可是他们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可这让袁孟和林选征变了脸色的问题,却好似没有在裴晏那里激起任何波澜。
他神色未变,淡声道,“四年前我还是东宫伴读,未曾入仕。”
“所以你不知?”
就在霍毕以为无法从裴晏这里探听到任何消息时,却听见他说:“四年前南境杨氏拥兵自重,有犯上作乱之嫌,陛下大怒,命人彻查。”
“南境之事,与我北境何干?”霍毕厉声问。
“当年之事牵连甚广,人人自危。”
“那便可置北境安危于不顾吗?”
“霍毕。”裴晏看着霍毕,说:“你可知陛下当年为何要彻查杨氏?因为杨氏被人揭发欺上瞒下,谎报战事,夸大军需,以此豢养私军。当时被牵连的武将十数,陛下盛怒,无人敢上奏驰援。毕竟南境尚且如此,更何况路途更远的北境。”
“所以,只是因为陛下心有疑虑……”霍毕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复又问道:“那之后呢,既不信,最后为何又发兵驰援?”
“那是因为有人在紫宸殿前跪了一夜,以其身份地位为北境军担保,也以其身份地位逼迫陛下出兵。”
“那人是谁?”
“太子殿下,萧煦。”裴晏淡声说。
霍毕眯了眯眼睛,“裴清和,你本是东宫伴读,入仕后却为何不任东宫官职?”
“伴读是陛下旨意,官职亦是陛下所赐。”裴晏垂下眼帘,淡声道:“裴氏祖训,只做纯臣。”
这话几乎是明着跟太子撇清关系了。
“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于我有恩的是太子,又是何意?难道不是为太子示好于我吗?”
“你问我当年之事,”裴晏抬起眼,看向霍毕,说:“我便将我所知尽数告知,权当是全了那几年的同窗之谊。”
“太子与我霍家,与北境素无牵扯,又为何甘冒风险,为我父帅担保?”霍毕继续追问。
“自然是因为太子身边有信任霍老将军之人。况且,”说到此,裴晏一直淡然的声音染上了丝不虞,道:“身为储君,又怎可为了明哲保身而置大周百姓于不顾?让殿下甘冒风险的,不是你或者你父亲,是北境十几万百姓。”
“你说,太子殿下身边有信任父帅之人……”霍毕说得有些犹豫,他本以为裴晏说的是他自己,可又不像,心中有隐约的猜想,可又不太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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