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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只毛绒绒的鸟儿还在不停地捣乱,一会啄啄磨台,一会又蹭蹭男人手里的毛笔杆。
那男人不胜其烦,干脆命人弄来了个铁笼子,想将这小乌鸦——不对,是小黑凤凰丢进去。
可是再丑也是凤凰,本性高傲着呢,岂会钻入铁笼子?
只见小黑鸟嘎嘎一阵乱叫,不叫人抓着自己,又是一股脑钻入了男人的长发里躲了起来。
那男人铁青着已经长了一半蛇麟的脸,冷声道:“再不进去,仔细我扭断你脖子!”
可是那小黑鸟又躲在他脖颈后面去了,委委屈屈地用尖嘴轻轻啄他脖子上的鳞片,然后又讨好地用毛绒绒的身体蹭他的脸颊,浑然不拿可怖的男人当魔王。
要知道,前世这个时候的魔尊魏劫已经臭名昭著,就连那些服侍他的弟子,都不敢抬头正眼看他。
可是这只蠢小鸟,竟然拿了魔王当成了自己的鸟妈妈,撒娇亲昵得隐隐有作死的迹象。
男人紫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无奈地将它从脖子后掏了出来,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只声音板平道:“你不住鸟笼,难道还要睡在我的床上?莫不是真拿自己当成了我的同类?记住,你跟我不一样,只是扁毛畜生罢了……”
小黑凤并不知自己被他骂了,只是很舒服地闭眼团在了男人布满蛇鳞的手掌里。
它十分喜爱男人身上散发的充沛魔气,因为这种魔气是凤凰最喜爱的美食。此时它睡在魔王身上,就好像猫躺在鱼堆上,狗卧在肉骨头里,梦中都是五谷丰登,吃穿不愁。
男人垂眸看着睡得毫不设防的小胖鸟,最后,到底是没将它扔在笼子里,只是命人拿来了一团棉花,围成了临时的鸟窝,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手边,然后伴着小鸟的鼾声,他继续研墨写字。
小筱元神飘荡半空,在一旁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写的信,原来是给卫家祖母的回信。而在桌案边,还有一封卫家的来信。
信中大概就是对魏劫一意孤行地入魔,逆天行事的痛斥。
男人又写了一封之后,默默看了一会,伸手将信撕碎,挥手扬撒出去。
小筱默默无语,想着这一刻,他该是多么孤寂难过……
她走上前去,想要从背后抱住这僵直的背影,可是双臂伸过,却是穿过了男人的身体,抱拢不到……
男人沉默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可就在这时,桌子上的鸟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歪头看了一会男人后,便扑棱着肉翅膀,用尖嘴一片片捡起被扯碎的信,试着将它们拼凑起来。
男人低头看这小乌鸦的举动,忍不住冷笑,自顾自地跟扁毛畜生说些不欲人知的心事:“怎么?你觉得我该回信?没用的,我已入魔,就是卫家之耻,祖母写信,只是为了尽尽做长辈的最后之责,我又何必回信,让她左右为难?”
小乌鸦显然不认同男人的说辞,依旧努力拼凑,同时嘴里叽叽喳喳的叫,似乎要急着劝慰他似的。
男人哼了一声,问:“你觉得祖母并不是厌恶我?”
那鸟儿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快乐地蹦了蹦,寻了颗桌案盘子里的花生叼到了男人的嘴边。
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狂赞示好,表示男人是它见过最好的人,所以人人都应该喜欢他才对。
男人却被这鸟通人气的样子逗得嘴角微微翘起——因为生了蛇麟的缘故,他就算笑看起来也显得十分狰狞,所以那笑意也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他再次冷声道:“你不懂,做人比做鸟复杂得多,不是好人与坏人能简单区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