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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年可以吧。
也许明年还是不行。人世无常,谁都说不准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比如说, 一年前的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孟啸春经历相互喜欢到分手。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忽然间成熟了, 但又怀疑自己不过是在矫情罢了。总之就是说不清。
夜里,宴席散了,路少延陪着大人们把宾客逐一送走, 然后就跟着妈妈回去了。
上楼的时候,妈妈突然对他说:“洗完澡到我书房来。”
路少延应了一声, 先回自己房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洗干净,本来想穿外出的衣服, 不穿睡衣, 但想了想, 好像显得有点刻意做作, 就还是穿了翻领的棉质睡衣裤, 踩着拖鞋, 去了书房。
妈妈还没来,他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她。
路黎芝来到书房时, 看见路少延没玩手机, 双手交握, 搭在膝盖上,垂着头在发呆。这段时间, 路少延消瘦了很多, 原本有点儿婴儿肥, 如今没了。
她看着他此刻的侧影,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眼熟,可那感觉稍纵即逝,没想起来是什么。
路少延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她。
路黎芝走进屋里,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和路少延对视了一阵,平静地问:“想去哪里?”
她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路少延惊讶了一下,但只有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恐怕,只要是能让他离孟啸春远点,她就都会答应吧。
“英国吧。”路少延说,“比较主流,语言不用另外从头学起。”
对于他没回一句“没想好”或“随便吧”,路黎芝略感安慰,语气更柔和了些:“不过,你学法律,去国外的话……”她停了下,问,“打算回来吗?我的意思不是阻止你移民,只是想知道你的未来规划,好给你点参考意见。”
路少延没想那么远,他想了想,说:“先去读书吧,看能不能适应。现在不好说死了。”
“这倒也是。还是继续学法律吗?”路黎芝问。
路少延犹豫了下,问:“我可以自己选吗?”
他大学读法,是他妈给他选的专业,说这个专业说出去好听,而且苟奕读这个,跟他有个伴儿,以后毕业了,她出资给他和苟奕开个律师事务所,这样,好歹他有个过得去的身份职业在。到时候,不指望他干事,她给他们所拉些业内精英来镇场子。
路黎芝轻轻地叹了声气,问:“你想改读什么?”
“我想学做木工。”路少延说。
“……”路黎芝愣了愣,艰难地尝试理解,然后,问,“你是想说土木工程吗?”但就看这专业名称都能搞错的样子……
“不是,是木工。”被她这么一问,路少延有点心虚,声音小下去,呐呐道,“就是……做木头凳子、桌子,这些。”
路黎芝用了很长一段静默的时间来理解他的话,眉头微微皱着,很不理解地问:“你学这个干什么?”
“就、就做木工啊。”路少延低着头说。
“然后呢?”她问。
“啊?然后干什么?”路少延小声问。
“我也想知道然后干什么。”路黎芝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做手工了?”
“一直挺喜欢做的啊。”路少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