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回答。
“那是惯犯。我叫律师了。”
“那你的车为什么点不着了?”
靠在后备箱旁的魏惊戍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我知道的话还会在这吗?”
……这倒是。
陶绫为这眼神,礼节性地回望了他两眼。
他穿着深色衬衫,皮肤偏白,神色淡淡,左臂搭在车后盖上,指节微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引她注意的,是魏惊戍手上……准确地说,手背和腕关节处都有的疤痕,看起来是有日子了,而且挺深。
陶绫没有多问,视线上移,看到一闪的火光。
光在他指尖中闪烁跳跃,而后是细细腾起的烟雾,魏惊戍右手搭着腰,左手持烟,低头在想什么事情。
然后目光一顿,看到面前伸过来的手。
陶绫面色不变,清了清嗓子:“借下打火机。”
她踩在瓷砖的格子里,余光中有一棵树,这是陶绫在上一秒所记得的。
魏惊戍一瞬也没有犹豫,微微垂首,握着她持烟那只手的手腕,对接着点燃。
她耳朵里的所有的声音好像被真空抽走,眼中只存了这一隅。他的面容都模糊,只剩静然的动作。
然后他直起腰来,说:“好了。”
陶绫那晚喝了快一斤的牛奶,安眠的作用荡然无存,一眼睁到天亮。
第二天,还没到公司日常报道,就被经理来电通知,临时改了上班地点。
陶绫坐着出租车,一路颠到了郊外。到了发现是个工厂,她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属性,陌生的是这厂子本身。直到她走进去,在其中一个生产间门口看到某个挺括的背影。
魏惊戍被人提醒着往外扭头,看到了她。
陶绫走过去,往里面远远看了一眼,像是炼钢厂,液态的金属如瀑布般直下顺畅,线条汇聚合并,飞聚到底部的大锅里。
魏惊戍跟对面穿着工作服的人道:“陶绫,以后会经常来报道,麻烦您了,带下她。”
高工姓许,五十上下,看着慈祥又精干的样子,跟陶绫握了握手:“陶小姐,久闻大名。我在这做了二十年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陶绫反应迅速,一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的淡定和谦逊:“您好您好,我才是久仰大名,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等许工走开,魏惊戍竟难得轻笑了笑,眉间有舒展感,唇角扬了扬,眼里看不出名堂:“看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人都是无师自通。”
“这叫礼貌。”
陶绫抽了抽嘴角,斜睨了他一眼。
“今天是,”魏惊戍很快转了话题,抬腕看了看表,“15号,月中。你第一次进来,跟着看一圈就行了。从明天起,生产链上的每一个环节,请你吃透了,每五天写一次报告,我会跟你说写什么。噢,对了,产业上三角分别是什么?”
陶绫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很快答了能答的:“研发,生产,行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