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时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江与时灌了满脑子各种信息,正觉得杂乱不堪,许是刚才提到了周阳,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儿。
——蓝桥。
与此同时,蒋煜接到了一名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对方瞅着姚问的照片,那是他从帖子里扒下来的,说:“拉过这么一个女孩儿,长得挺漂亮我就多看了几眼。……去哪儿了?我想想啊,去蓝桥了。对,就是蓝桥!我当时还纳闷这么晚了怎么去那儿?没事吧?”
一听蓝桥,蒋煜这才感觉事情确实有点儿严重,他借了父亲的司机让他开着车就往蓝桥赶。
江与时骑着摩托车一路以最快速度赶往蓝桥,沿路风声呼啸,刮得人耳鼓膜都在一阵一阵抽疼。可他根本顾不上,因为他看见姚问了。
终于找到她了!
她穿着校服,背对着道路坐在栏杆上,两条腿别在了栏杆下面,双手握着栏杆,坐得还算稳当。
她正静静望着底下的河水。
这个时间点儿,路上没有车辆。而他的摩托车声音和随后到来的一辆车,都没有惊动到她。
江与时连一声“姚问”都不敢喊出口,生怕吓到她。他放轻脚步沿着栏杆走过去,等即将要靠近她时,他才敲了敲栏杆,弄出了一点声音。
这一点声音终于让姚问察觉到了,她扭过头来。
那之后很久,江与时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就是姚问当时回头的画面。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有几缕贴在脸上,有几缕飘扬在脸畔。底下河水滚滚,上头风声呼呼,把那略显宽大的校服给吹得鼓了起来,显得那么肥大,可她依旧是那么小的一团。
空气中俱是水腥味儿,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点儿怯生生的模样。
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他有想过,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很绝望。只是从没想到,这难过会让她整个人像是被剥去了一层似的。
江与时静静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没有再靠近,他压住自己的声音,弯了弯眉,轻声问:“冷不冷?”
姚问摇了摇头,可她的嘴唇都冻青紫了。见他笑,她也笑,她张了张嘴,开始都没能发出声音来。她在这里坐太久了,好像都僵住了,跟栏杆化为一体了。
江与时又靠近了一步。
第二次开口时,姚问才能把话说完整,她笑着说:“我爸爸不要我了,他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有了自己的小孩,所以我的学业、未来,统统都不重要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像是刚来那会儿,她跟他说:“我爸说我脾气不好,要我回来磨磨脾气。”
那会儿她很坦然,但这回,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江与时咬住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