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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这个,要经常待在船上吗?”
烟烧过一半,郑以坤这样问。
“不太清楚。”说完,许唐成看到了郑以坤脸上明显增多的烦躁感。
“啊……”郑以坤拉着长音,调子到最后拐了几个弯,接道,“心疼啊。”
毫不客气地说,郑以坤是许唐成接触到的人里最具无赖气质的一个。但他的这种无赖并不全是贬义,只是时常会给许唐成一个感觉,他一不说真话,二不交真心,类似于一面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单向玻璃,他能一眼看懂别人的想法,但别人不要妄想看懂他的。就像他现在叼着一截烟,仰头靠在座位上长叹着“心疼”,面上却依然在不正经地笑。这句心疼在许唐成听来似乎也有真心实意的成分在,但怎么体会,又都觉得这两个字被他说得过于轻飘,不用风吹都能散。
许唐成对于郑以坤这类人抱了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他没问过郑以坤des那一晚的事情,因为问也问不出什么真心话。而且他知道,即便郑以坤看出了什么,也不会向他询问任何,所以他可以故意不给他打火机,不对冷淡的态度做任何掩饰。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微妙的牵制。
电话铃突然响起,打断了许唐成的思绪。他摁开外放接通,易辙在那端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结束了许唐成从昨晚开始的那阵空落落的感觉。
但电话里的易辙听上去却是微微恼着的,他说刚刚接到他爸的电话,让他明天到机场去接朋友的女儿,就是几年前他去上海,一直要他陪着逛街的那个。
未待许唐成宽慰什么,一旁的郑以坤已经咧了咧嘴角,笑得很不屑:“哎哟,美男计啊……”
许唐成在三天后离开北京,去到日本,而在前一天,易辙已经独自来过机场,接了那个女孩。他们似乎在这一周和机场结下了不解之缘,许唐成的车上多出了很多张过桥费的票据。事后想来,这一周像是一道分水岭,突然频繁的分离,错误却无奈的重聚,好像都将他们原本妥善安放在那间出租屋内的情感拉入了现实的河流中。
河流中的人于他们的爱情而言,是陌生人,于他们的生活而言,却是身边人。
下午一点钟,许唐成抵达羽田空港,北京时间两点十分,正在帮那个女孩处理一起追尾事故纠纷的易辙收到了消息——“平安到达。”
派出所被几个人吵得乱糟糟的,易辙后退两步,避开激动的人群,在较为安静的地方认真给许唐成回消息。只是还没按下发送,那个女孩就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去办手续,以很明显的颐指气使的语气。
易辙几乎立时就想顶回去,但碍于父亲事先的再三叮嘱,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在发出短信后走了过去。
许唐成一行人的行程排得很满,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听报告、做报告、参加会议、会议聚餐、讨论……直到离开日本前两天,才终于有了可供自主展开的时间,到访浅草寺、东京塔。
回到酒店,一帮年轻人还不愿意睡,嚷着要打牌。于是几个人凑了一圈,有些不参与的也留在房间里看热闹。一个女生拿出电脑,说既然见到东京塔了,不如放一部电视剧看。
“东京塔?”许唐成本来已经起身要离开,开门时听到这话,便停下,回头多问了一句。
女生的眼中露出惊喜,问他:“你看过?”
许唐成却摇摇头:“只看过一集。”
“为什么?”有些奇怪,女生追问,“不好看吗?这部剧口碑挺好的啊。”
“好看,我只是……”将手放在门的扶手上,仔细措辞过后,许唐成说,“不太习惯看探讨情感的片子。”
更确切地说,他并不习惯看关于亲情的作品。从出生开始,这类情感就始终稳固地存在于他的身体中,家人从不吝惜给与他全部的爱,他亦是如此。影视佳作中通常不乏能够引起共鸣的桥段,他很难躲过。而曾经被戳中泪点,眼红过后,他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体会亲人的好。毕竟,他是始终明白并记着的。
离开热闹的房间,趁着那位临时的室友还没回来,许唐成赶紧打开电脑,给易辙拨了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