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拉扯,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周衍与陆斯年对视着,第一次在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攻击性,而且是强烈的攻击性。
上一次见面,他还以为这人只是个躲在权贵父荫庇护下的二代;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什么狗屁的温文尔雅,谦逊和气,通通都是假的,他根本是个随时会冲上来一拳把自己打进隔壁病房的家伙。
然而他又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傅青淮所遇非人的感觉。
不正是属于那个阶层的优越感和权力的傲慢把傅青淮弄成这样吗?这男的把傅青淮坑成这样,还有脸在这儿刷占有欲呢?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眼神在空气中交锋。
“周衍,你先回去吧。”傅青淮打破了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空气,“谢谢你来探病。”
周衍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罢了,正主儿都发话了。
“我倒是真心希望不用来探病呢。”他拍了拍西裤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
在陆斯年的注视下,他的面容显得平静而坦然。
他施施然拿起沙发上的外衣穿好,又整了整衣袖,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那我先回去了。”他说,经过陆斯年的身侧,走向门边,“一个男人,照顾不好自己的女人就罢了,至少不要给人家惹麻烦。青淮是我见过最坚强又睿智的女人,她的能力和心力,不该用在应付这些无聊的明枪暗箭上。”
“你什么意思?”陆斯年转身盯着他看。
“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周衍也转过身,笑了笑,“以后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麻烦理清楚了,再去招惹别人吧。爱情挺美好一事儿,搁你这儿净接受考验了。”
咯哒,门把手落下,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陆斯年转过脸,深深望向傅青淮。
傅青淮也正看他,还没开口,眼眶先红了三分,“陆斯年!”
陆斯年慌忙走近,坐在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傅青淮紧抿着唇死瞪着他,清亮的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你气死我了!”
摔断脚踝的剧痛,被推进手术室的恐惧,无时无刻的疼痛和肿胀感,还有被人泼脏水却百口莫辩的焦躁,她全都扛过来了。
那些被她硬生生压下去的委屈和伤痛,在看见陆斯年的这一刻,全部如同滔天巨浪似的涌上心头,氤氲成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千言万语,落到最后,只是一句“你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