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长久的喃喃自语。
顾远书给宋医生打完了电话,他终于显得清醒一些,“咱们去见宋医生吧,我的逻辑又乱了…”
“宋医生这会儿有病人,腾了一会儿五点钟的时间给你。正好你这药吃了犯困,先睡一会儿,精神好一点,脑子也清楚点。”顾远书按着他躺下,“我刚下飞机,跑了一大圈,你也让我好歹洗个澡换身衣服。听话。”
*
偌大的【夕照间】里,顾远书已经先带着裴媛走了,留下空间让陆斯年和傅青淮独处。
他对这两个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仿佛不论遇见什么心结,他们都能解开。
“你有没有见过那种人?”陆斯年说,“他们找不到真正可以负责的人,所以抓住任何一个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死也不放手。”
“我爸。”傅青淮扯了扯唇角,却没有什么笑意,”他生活里只要什么不如意,那肯定都是因为我快30了还没结婚。”
她顿了顿,问道:“那后来,他们家就抓着你不放手了?”
“松墨因为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脑出血很严重,在ICU住了近300天。出事之后,他们全家来美国住了一阵子,除了照看他,也想过要去找那天叫他一起去玩儿车的人。可是那都是松墨私下交的朋友,我和远书并不认识。一出事早就跑了,哪儿还找得到?”陆斯年叹了口气,目光悠远,落在时空中的某处,“我和远书…那阵子吃了不少指责和埋怨。”
“他们那样的人家,估计什么事情都有人上赶着安排好。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种失控的无力感,所以只好怪你们。一腔怒火和怨气,必须有个出口。”
“宋医生也是这样说的。那一阵子,我的病情倒退,住了叁周院,出了院又密集治疗了大半年…”
傅青淮忽然想起什么,“《晶洞》是不是那时候画的?”
那是一幅尺寸不大的画,画面的中心是一片黑,这黑被周围层层迭迭深浅不一的蓝紫色包裹。乍一看是像是虚无缥缈的水晶洞穴,可傅青淮总觉得是谁的心被撕开了,露出里面的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破碎。
“是,原来你看出来了。一开始我用松墨的名字画画,只是因为自我厌恶。可那之后,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或许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些什么也说不定,再后来…再后来有了些名气,就一直用到今天。”
他靠着她坐在沙发扶手上,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他们在美国闹腾了一阵子,该负责的人没找着,又把我逼得住院,终归还是回去了。时雨没有跟着走,一直留在美国照看松墨。她...平时跟我们住在一起,就住在松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