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见时松墨根本无所谓,她不想看见他这个模样。
两人一路穿过会客室,图书馆,娱乐室和康复中心,走过花园中的小路,直到疗养院的最深处。外院是群聚的住院处,这里都是单人的院落。
每一间对着护士站的那一面都是玻璃墙,里面有布帘可以拉上保持隐私,另叁面是墙壁,靠着院子的一侧有门窗。
正对着护士站的03号室,玻璃墙靠近门口的地方挂着牌子,上面只有叁行字,姓名,出生年月,医院的病人编号。
傅青淮清楚的看见时松墨叁个字,心脏很快地收缩了一下。
蓝色的布帘拉着,依稀能看见天花板上色调欢快的气球。
陆斯年显然跟这里的工作人员很熟悉,好几个小护士跑来跟他打招呼,“陆先生先等等,小孙姐给小松换鼻饲管呢。”
“好的,谢谢,你们忙。”陆斯年努力扯出一点微笑,在护士站停下了脚步。
“他在这里很久了,大家都喊他‘小松’,是不是很有趣?”他跟傅青淮说,“他的样子,可能不太好,你要是害怕,就躲在我后面。他看不见的。”
“...你直说吧,他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蓝色的布帘刷地一下拉开了,明亮的灯光下,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年轻人,脑袋无力地微微偏向一侧,一头短发修剪得很整齐。
护士端着托盘开门出来,看见陆斯年,眼睛一亮,“陆先生来啦?我弄好了,你们进去吧。”
金属盘里放着一条细长的管子,附着着粘液,傅青淮没看过这个,吓得后背一紧。
陆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对傅青淮说道:“他是植物人。”
他握着傅青淮的手进了房间,两人相贴的掌心里都出了冷汗,凉凉的,腻腻的。
他先关了大灯,又拉开了窗帘。
夏日的阳光倾泻而下,给这间冰冷的病房添加了一丝暖意。
他单手做着这些事,一直没有松开傅青淮的手。
病房的屋顶上飘满了彩色的气球,对着病床的墙壁上挂着电视,另一头则挂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画。
是时松墨的画。
傅青淮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的视线中画上流连,终于落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身上。
他身形瘦削,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又高又挺的鼻梁上贴着胶布,一直裹到鼻尖,里头是很细很短的一截管子,通到鼻子里面去。
毫无生气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似是死死地盯着她,又似是落在她背后某处。
傅青淮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退了半步。
陆斯年忙站在她身前挡着她,“别怕,别怕。”
傅青淮对于植物人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影视剧,以为他们都是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乍一见这死气沉沉一动不动的目光,着实吓得够呛。
她伸手抱紧了陆斯年的腰,脸深深埋在他后背上,缓了一小会儿,才很轻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