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身后是赵馥雪放软的嗓音,“不太熟的同学。”
“我说呢,”男生笑,“你平常怎么会和这种人交往,土了吧唧的样子,掉价。”
张玥把时笺拉到后厨。
姑娘因为热,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的,鼻尖缀着薄汗,睫毛也被蒸汽熏得湿漉漉。
“阿午,刚才那个,”张玥问,“是你的同学?”
“嗯。”时笺低应一声,“舍友。”
张玥垂眼凝视她表情,没再说什么,从钱包里拿出三十元纸币递给她:“今天的,你累了就早点回去,晚上也不用来了。”
“张妈。”时笺蓦地昂头。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了。”她悄悄吸了吸鼻子,垂眸轻声,“我马上要高考了。”
“……”
傍晚,时笺背着书包,手里捏着几张折叠成小方形的、红色的百元旧纸币,在斜阳下沿着江边慢慢地走。
略有些锐利的边缘硌在掌心里,眼前十字路口的景象倏忽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时笺三年前就开始在餐厅里帮忙打下手,张玥一向待她很好。
一开始她尚不熟悉如何跟顾客沟通,在对食物挑刺的客人面前胆怯得头也不敢抬,也好几次被挑事的人刻意刁难,这些时候都是张玥站出来,把她拉到身后。
有时候她会轻声慢语同客人道歉,有时候则是不卑不亢地反驳对方,时笺默默观察这一切,慢慢地学习。
人的性格改变不了,但有些东西能够由后天弥补。时笺对各色各样的活儿上手很快,很少犯错误,哪怕犯过一次经纠正也不会再犯,张玥许多次夸她聪明,笑叹若能有她这样的女儿当真是福气。
时笺没有妈妈,于是叫她张妈。
张妈问,我是不是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时笺说,我想去北京读大学,我爸爸在北京务工,他说等我考上那里的大学就带我去爬香山,还要陪我去吃烤鸭和卤煮。
张妈笑了——我们阿午成绩这么好,一定能考上的。
香山很漂亮,烤鸭也美味,但是我听说卤煮不太好吃。不过没关系,等你回来,阿妈给你做更好吃的卤水拼盘。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会回来,这五百块你先拿着,就当作路费。
还有,还有这个你也拿着。
张玥包了个红包信封给她,里面厚厚一沓,几乎数不清楚有几个月的薪水。
最后临别的时候,张玥站在门口看着她,说:“阿午,高考加油。去北京一路平安,有事随时找我。”